乌云闭月。一道闪电划破天际,引起轰隆的雷声。

硕大的雨点落在屋檐上,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复而落在地上,也落在了沈幼清的心中。

她紧握着手中的毛笔,仅仅一个恍神之际,笔尖的墨汁就滴在了宣纸上。

她刚抄了一篇为哥哥祈福的佛经…

“皇后娘娘。二姑娘…来了。”

小词蹑手蹑脚地走上前来,咬了咬嘴唇,脸色难看。

话音刚落,椒房殿的大门一下子被人给推开。一个浑身淋得湿漉漉的人闯了进来,一下子扑到了沈幼清的身上。

“姐姐,姐姐。他们说,云舒哥哥死了。连尸身…都找不到了。”

沈黛嚎啕大哭,趴在沈幼清的身上,不住地抽噎着。

三日前。领军出征回鹘的镇远大将军沈云舒,与副将柳诩断了联系。

回鹘与大周不睦已久,近年来不断扰边。他们彪悍善战,但凡落入他们之手的敌人,枭首以后,都拿去喂了狼。

晃荡一声,沈幼清手边上的茶盏就掉在了地上。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面前的沈黛,抓住她的肩膀,问道:“怎么可能?”

“前方传来军报。沈爱卿带着一队人马突袭,却不料中了对方埋伏。已经是…全军覆没了。好在副将柳诩及时擒拿对方一名首领,战况才勉强维持住。”

一抹明黄的身影,从屋外走了进来。这是大周的皇帝,冲龄即位的建安帝。

他也浑身都湿透了,满脸的哀戚,雨水与泪水都混杂在了一起。

他抬手想要为沈幼清抹去面颊上的泪水,手才刚刚伸出,却一下子被沈黛给抓住了。

“皇帝哥哥。”

沈黛一手抓住建安帝,另一只手抓住了沈幼清的手,道:“姐姐。你们…要节哀才是呀。”

“谢谢。”

沈幼清缓缓坐回到了案前,将纸笔重新铺好,说道:“前线的粮草供给不能断。自祖父过世后,无人能震慑住回鹘狼子野心。”

“此战,即使是云舒哥哥已经阵亡,我大周也绝对不能输。”

建安帝张了张嘴。

他定定地看着沈幼清,眼眸深邃。

“皇帝哥哥…”沈黛似乎有些害怕,转头看了建安帝一眼。

“随她吧。”建安帝咬咬嘴唇,咽住了话,终究默默转身,便离开了椒房殿。

“姐姐,那我也走了。”沈黛也跟着转身,似乎是去追建安帝了。

“皇后娘娘——”

岂料,沈幼清才刚刚提笔。只觉得眼前一黑,小词立即扑了上来,接住了软倒过去的沈幼清。

三个月后。

妙慈庵里。

小词捧着刚刚抄写好的经书,走到了焚烧的盆边。火烧得很旺,里头的树枝劈啪作响。

眼下乃是暮秋,京城正寒得冻人,这是她和沈幼清在妙慈庵里头,唯一的取暖工具了。

小词心中发酸,搓了搓长了冻疮的手。

从前冬日出门时,皇上还会特意备好手炉和披风交给她,让她拿给沈幼清呢。

可现在…皇上知道娘娘在这儿的情况吗?

小词咬咬嘴唇,刚准备虔诚地祷告一番,不远处粉衣少女就走进了妙慈庵里。

“二姑娘?”

“是沈贵妃。小词,以后叫我沈贵妃。”沈黛温柔笑笑,眯眼问道:“姐姐在里面吗?”

“沈…贵妃?”小词一愣,手中捧着的经文卷宗一下子就掉在了地上,砸到了沈黛的蜀锦缎面鞋上。

这鞋很是珍贵。皇帝哥哥说了,阖宫上下就只有她才配得上。

“蠢货!”

沈黛一脚踢开小词,也不等她回答自己了,抬脚就走进了庵堂里头。

沈幼清听见外头的声音,刚刚回头,就瞧见了明艳的少女正气势汹汹地进了屋,调笑着看着自己。

她穿得真鲜艳啊。粉红色,正娇俏。和她现在一身白裳,倒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三个月前。前线消息传来以后,她正准备重新安排粮草调度。刚刚提笔,人就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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