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大定,东门安远,南门永清,西门迎恩,宁远的四座城门,无不被成堆兽人一般的建奴以及密密麻麻的军寨,堵得严严实实。

其中,尤以永清门外的军寨最为密集,兵力也最为鼎盛。

好多的建奴兵马全副武装,一副蓄势待发,随时都会压上来的样子。

宁远守军虽因之略有震撼,却仍以不变应万变,只密切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祖大寿正带着周吉小队,巡视分配给他的南门城防。

他看见这般情况,便伸出沙包一般大的拳头,狠狠砸在了城墙上的坚固青砖之上,怒道:“大帅所料果然没错,建奴狗就连生路都不曾给我等留一条!

不过这样也好,置之死地而后生!本来还抱有一线突围念头的某些人,这下该彻底绝了这种孬种般的心思了吧!”

说着,他还扭过头去,若有所指地看了看满桂所负责的大定北门。

“休得胡言!”袁崇焕不知何时只穿着一身小兵的军服,出现在了城墙之上。

“大帅?”愣头愣脑的祖大寿好不容易才认出了他。

倒是黄重真周吉这些狗机灵鬼,早就先他一步抱拳行礼了,惹得这员耿直的悍将狠狠一眼瞪过来。

“非常时刻,不必多礼。”袁崇焕随意地摆摆手,显得十分平易近人。

黄重真却很是怀疑,这货只是在害怕建奴的白甲神射手,暗中放冷箭而已。

不过转念一想,主帅的安危在两军对垒之时,确实显得万分重要,无论怎样小心都不为过。

袁崇焕的这番装扮和行为,何尝不是在为宁远以及全城军民负责呢?

面对高第咄咄迫人的质问,战兵两万和辅兵三万这两个数字,其实很是有些四舍五入的成分。

但若以十则围之的比例去计算,宁远的兵力单是用作守城,还是可以一战的。再说除了这座虽然不大却极其坚固的军城,还有十一尊威风凛凛的红夷大炮呢。

袁崇焕在一众亲兵的簇拥之下,默默查探了一番敌军布置,突然察觉黄重真也已眯眼盯着敌营看了许久,并且非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嘴里还念念有词。

于是,他便再次不耻下问道:“怎么了吗?你是有什么发现了么?”

这一月以来,如此类般有意无意的提问,已经发生过好多好多次了。

而每一次,这个小兵都会看似傻不愣登地一语道出问题的关键。

因此,大家伙儿对此是既习以为常,又有所期待的。

祖大寿更是目光炯炯,瞪着这个每每给他带来惊喜的小家伙,不觉更加喜爱。

黄重真这狗却又装模作样地远眺了一番,才道:“大帅,您是否觉得狗建奴的营寨扎得与城墙太过接近了呢?”

袁崇焕翻了翻白眼道:“这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黄重真又道:“其余三座城门之外也是如此么?还是唯独永清门如此?”

袁崇焕这才惊觉此点,道:“某自其余三门而来,确实唯独此处才如此。

这些营寨拼起来的形状,真像一把尖刀抵在了永清门的腰腹之间啊!这个狗奴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黄重真无比肯定地说道:“观其营寨密度和兵力程度,可以断定此处便是奴酋既定的主攻之门。而奴酋这般布置,无非就是想立威而已。”

袁崇焕狠狠一拳砸在城墙之上,怒道:“真想主动出击杀杀他的威风,只可惜我军士气虽然堪用,但兵力却不足以出城作战啊!”

黄重真笑道:“要狠挫建奴的锐气其实很简单,大帅制定的杀奴战略本就是‘恃坚城,凭大炮’,莫不是忘了这些大伙计了?”

袁崇焕苦笑道:“某如何会忘?可这些大伙计自运抵宁远之后,便因节省炮弹而一炮未发,平常训练所用者不过虎蹲炮而已。

西洋红夷虽对此炮的威力极力吹捧,其架势也确实远胜虎蹲炮,某对此也曾一度极有信心,便不惜重金购入。但临到战时,反而患得患失起来。

况红夷大炮乃是某的杀手锏,未到建奴主攻之时,如何可以轻易显露?”

黄重真见堂堂宁远挂帅如此“推心置腹实话实说”,心中对于他那不肯轻易背锅的小心思一阵鄙夷,面上却信誓旦旦地保证道:“大帅放心,标下的师尊对于算学极为擅长。

我早已运用师尊所教之算学,根据这些大伙计的吨位以及炮管的长宽厚度,计算出了他们的射程以及威力。

大帅只管将所有的红夷大炮尽皆搬到永清门上来,同时开火,万炮齐发,保管瞬间便将那片尖刀般扎向永清门的建奴营寨,尽数覆盖,轰得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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