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个强壮些的,眼珠子咕噜噜地一转,便在盘算如何接替卡卡木的位置了。

若卡卡木知晓了,定会气得直挺挺地坐起来,骂一声:“这个世界真特么现实。”

然后,再直挺挺地倒下去,彻底断气。

有了这幕不愉快的插曲,原本热烈激昂的酒宴氛围,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就连脸皮极厚的吴三桂,都被周围的女真人看得心里发毛,以揉鼻子、翻白眼、吹口哨等动作,来掩饰自己心内的不安。

济尔哈朗眼看着又该自己出场了,便当仁不让地哈哈大笑着,端着硕大的酒碗便站起来,豪迈地吼道:“让我们再饮一杯吧!今晚谁都不能走出这个门!”

慌忙间四处找酒碗的吴三桂,好不容易找着一只斟满了酒,还未抓稳,便又手一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

不但是因为济尔哈朗的这句话,还因为他的酒碗也这般从手上滑落,掉在了地上,与甘醇清澈的酒液,摔碎,四溅。

都怪黄重真这货,毛手毛脚的,又显然是喝多了。

居然比济尔哈朗晚了半拍站起,竟将他宽阔的肩头,碰在了他那举着酒碗的左手之上,这才导致了这一幕发生。

整个酒宴厅,瞬间静至落针可闻,只能听到人们竭力放缓放平的呼吸,以及心脏不受控制有力跳动的声音。

不过,当了片刻,想象当中的五百刀斧手冲入屋内,将与会众人砍成肉酱拿去喂狗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大家这才逐渐放松心弦,相互用眼睛瞟着左右,发现左右也这般在瞟着左右,便又逐渐地“哈哈哈哈”,终至哈哈大笑起来。

刚才有多强作镇静,此时笑得就有多夸张。

吴三桂憋红着一张俊俏的小白脸,笑得眼泪水都扑簌簌地留下来了。

“此次后金之行,实在是……太特么的刺激了!”他抹着眼泪,一边解释辽东的风霜真的好大,一边悲愤地想到。

不过这一次,却连最喜欢挖苦他的周吉,都持赞同的态度,虽然没有大笑,更没有流泪,也轻轻地呼出了一口长长的浊气,点头连道:“是啊是啊!”

两个始作俑者对于这一幕,也是深感意外。

济尔哈朗嗔怪地看向黄重真,劈手夺过这小子手中洒了小半的酒碗,往嘴里灌了一半,喝习惯了六十五度的人,突然接触到四十五度的,实在是有些寡淡无味。

济尔哈朗好歹没有一口喷出来,而是一边艰难地咽了下去,同时将碗塞回了黄重真的手中。

后者怔怔地捏住了之后,便下意识地倒入了口中。

四目交投,相视大笑。

这一刻,两人分处不同阵营的人,尽有种相见恨晚的荒唐感觉。

男人间的情愫,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却又妙不可言。

接下去的节目就很简单了,就只是喝酒,猜拳,再喝酒,再猜拳。

毕竟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摔跤游戏,还能玩出人命来。

其实对于豪爽的男人而言,仅是喝酒就已经很热烈了,况且还有着那么多的美女,穿梭来穿梭去,东揩一手西摸一把,不断地推动着现场的氛围呢。

双方都冒着一股劲儿,想方设法地要把对方的人,全部和趴下呢。

不过,占了人数优势的女真人,好歹在这方面还挺讲武德的,硬是没有采取车轮战术。

唯独吴三桂,遭受了众多美女一波又一波的进攻,很快就彻底地醉了。

也不知道谁提的意,竟在那个刚刚玩过摔跤游戏的场地里,玩起了《西游记》里,猪八戒追媳妇儿的桥段,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黄重真终于知道济尔哈朗为什么不肯让小福晋再来了,这个家伙果然与自己是一类男人,昨夜因为抑郁了小绿了自己一把之后,便再也不肯吃这个亏了。

不过这小子也很恶俗地想:这家伙再开这场酒宴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躲避那个娇憨柔嫩的小狐狸精呢?

“守备?都司?两个小角色罢了。不过,此行到底是以谁为首呢?是那个大胡子,还是这个国字脸型的狡猾小子呢?呵呵,倒是有趣。”

济尔哈朗带着浓浓醉意的眼神,也终于可以大胆地在祖大乐与黄重真的身上来回梭巡了,睿智与深沉的光芒,深深地内敛在其海洋一般的眼眸深处。

可是,济尔哈朗又忽然觉得,以谁为首似乎并不重要,毕竟客随主便,入乡随俗,终究是要以这片土地现时的统治者为首的。

而现时的辽阳,属于后金的占领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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