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尘回过头,看见自己挂在床头支架上的银白色长袍,想起刚刚麒零看着自己送给他的衣服时满脸高兴的神色。曾经麒零对银尘说:“你们王爵的衣服真好看,我从小到大都没穿过这么好看的衣服,真漂亮,这衣服是丝绸的吗?这些刺绣要绣好久吧。”他记得当时麒零满脸认真而羡慕的表情,和那双覆盖着浓密睫毛的眼睛,像柔软的黑色羽毛覆盖下的两颗宝石。“我以后也能有这么好看的衣服么?使徒能穿得像你们王爵这样帅气么?”当时的自己看着麒零说:“当然可以啊。路过城镇时有卖衣服的地方我买给你。不过你要是还像现在这样上蹿下跳,又爬树又挖洞的,什么好衣服穿在你身上都毁了。”麒零挥挥手:“那怎么会!我可舍不得!那么好的衣服!”

明天麒零去魂塚之前,就让他换上刚刚那身新衣服吧。毕竟他已经是这个国家尊贵的使徒了。也许那小崽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命运已经完全改变了吧。

银尘轻轻地躺在床上,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这段和麒零相处的日子里,他露出的笑容比过去几年还要多。心里对这个白纸一般的少年,也已经越来越在乎起来。也许这就是王爵和使徒之间的羁绊吧。比血缘还要浓厚的情感,比伴侣还要纯粹的灵魂依靠,无数温热的细节,缓慢流动在胸膛里。

脑海里很多熟悉的场景,也慢慢从被自己刻意封闭的记忆里浮现出来,像是笼罩在灵魂之上的漫长雨季,庞大的雨水之下,是那些让人不敢触碰的回忆的雷区。那些人的面容,此刻温柔地浮现在自己脸庞的上方,他们悲伤而动人的眼神,凝视着自己。

银尘的眼底浮出一层透明的泪光来。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

手上的宝石珠链一直发出持续明灭的光亮,而且越来越急促,仿佛一个垂死的灵魂正在挣扎着呼吸。宝石上发出仿佛电流般的麻痹刺痛感,一阵一阵地穿刺着皮肤。这些闪烁的信号,告诉自己,幽冥正在一次又一次持续而急迫地呼唤自己,这证明他此刻遇见了致命的危险。记忆里这样的情况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神音在一片阴气森森的浓雾里快速疾跑,手腕上那串水晶珠链此刻发出的幽蓝色光芒,只能照穿短距离的空间,更远处的一切都被包裹在湿冷的黑暗里。身边都是飓风掠过树木时卷动起来的林涛声,像是恐怖的号叫。月光被头顶茂盛的树冠遮断,只有阴森森的黑暗充斥周围。

黑暗的浓雾里不时会闪电般袭来一头魂兽,神音总能在刹那间就用她那条长满尖锐倒刺的银白色金属鞭子,“唰”的一声就把咆哮而来的怪物撕扯成一堆鲜血四溅的肉块。本来上位使徒对阵一般的魂兽,就是毋庸置疑的压倒性实力,就算不能瞬杀,也能在几个起落之间终结对方的性命,更何况是被冠以杀戮使徒之称的神音。

但随着一路杀戮过来,神音也渐渐皱紧了眉头,越往深渊回廊核心地带走,越能感觉到魂兽的凶残和暴戾。刚刚进入深渊回廊时,自己仅仅凭借瞬间锁紧瞳孔释放的魂力,基本不用出手,就能让低级魂兽粉身碎骨而现在,已经不得不从身体里拔出自己的魂器,才能保持前进的速度不被牵制。而最后杀戮的那头浑身长满尖锐鳞片的绿光菱角蜥,甚至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开了几道伤口,此刻,那几道伤口正传来撕裂般的痛感,像是有活物钻进了血肉里,持续撕咬着神经末梢看来那些鳞片上一定沾满了毒液,不及时清理,可能会引发伤口感染。神音意识到,危险的程度随着自己对深渊回廊的突进,正在以几何级数增长。哦不,准确地说来,之前每前进大概一千步,魂兽的魂力就提高一个档次,而现在,每前进一百步,魂兽的魂力就明显地跃升了一级而自己感应到的幽冥的魂力气息,似乎还在更加遥远的深处

神音心里慢慢滋长起来的恐惧,如同周围黑暗中黏稠而阴冷的雾气一般,紧紧地包裹着心脏。她以前从来没有这么深入过深渊回廊的核心地带,在最开始成为使徒的那段魂力试炼期,自己也仅仅只是在外围猎杀魂兽,快速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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