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签文是她在山上摆香案的时候自己偷偷刻的,当时的目的在现在看来有可笑,但是这支签文却又意外的成了她的一种寄托,每天醒来都要看一看,贴身保存,现在似乎成了她最珍贵的东西。莫非,谢宜修刚刚是想要她的这支签文?

这个想法很快被谢如琢否认了,她更愿意相信谢宜修是在隐晦的向她表达,他想求一支签,毕竟他日日接受自己的熏陶,对这个产生崇拜与好奇,是再正常不过的。

自觉猜中了谢宜修心思的她兴冲冲的跑到谢宜修的门外,骄傲道:“虽然我谢如琢的签,一支难求,但你毕竟是与我坐在同一个屋檐下的人,你若是想算卦,这点子后门还是可以给你走一下的。怎么着,想算什么?”

屋内的谢宜修双眼紧闭,仿佛这样他就听不到门外谢如琢漫无目的聒噪,可惜谢如琢不止是嘴上说说,转眼间她已经拿上她的家伙什,一一摆在了谢宜修的房门口,人往地上一坐,双腿一盘,签筒摇得呼啦响,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在谢宜修耳边不停的刷存在感。

边摇边掉下来一支签,她捡起来看了,咦了一声,念道:“栉风沐雨、千难万险。谢宜修你的人生看起来不太顺利啊,又是风雨又是艰难万险的。”

抬头见谢宜修没出来,接着又是第二支签:“良玉蓝田、山盟缱绻。”谢如琢拍了拍大腿,笑了:“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虽然你人生几经波折,但你命好啊,将来会遇到白头偕老之人,与你共结良缘。”

房门似乎都看不过去她这般的强买强卖,从里间打开了,谢宜修自上而下俯视谢如琢,身高体魄上带来的差距,多了一丝睥睨之感,谢如琢笑眯眯的抬头仰视他,慢慢站直身体,起身站到一半的时候,被人当成冬瓜一般,一掌给按回了地上,摔了个结实的屁股蹲儿。

手中的签文被谢宜修抽走,随即听到他一声轻哼,谢如琢顿时头大如牛,捂着脑袋从眼缝里偷偷瞅他。谢宜修先怒后惊,待看清签文之后,又露出一幅“原来如此”的表情。

谢宜修把两个签文伸到她眼前,只见上面分别写着一个“凶”字和一个“吉”字,哪里有她所说的什么“千难万险”和“良玉蓝田”。

他挑着眉毛想一会儿,难道前阵子茶不思饭不想,不是因为小骗子在思考怎么算卦,而是因为学问......已经山穷水尽、弹尽粮绝?

谢宜修一幅明明已经了然于胸的模样,却仍然慢条斯理的帮着谢如琢理一理她的家当,还特意把那两支无名签放在了签筒里,这般行为在谢如琢眼里如同钝刀子割肉一般,末了还得听他一句墨宝:人笨就要多读书。

谢如琢:“!”

曾几何时,她只是想跟谢宜修显摆一下丰富的诗词储备,为什么到了最后,她竟有种面子里子都保不住了的感觉,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谢如琢痛定思痛,随后就托人从城里带了几本书回来,誓要让谢宜修刮目相看,然而古诗词这种文化积淀是需要天赋的。

闲暇之余,她开始日日蹲点儿谢宜修。

月上梢头的时候,谢如琢拿着书坐在凉棚里,大声呼唤谢宜修,待谢宜修落坐,她把书递过去,谦虚道:“聪明的哥哥,就劳烦你教教我这愚笨的妹妹吧。”

谢宜修:......

谢宜修怀疑谢如琢是在蓄意报复他,但是对着那一双清棱棱的眼睛,他又深觉自己不应该把这样一个姑娘想得如此罪恶,然而这种念头刚刚升起又很快被他摒弃,不为别的,只因为面前这人姑娘不是别人,是与他日日斗智斗勇、屡屡从他手上占尽便宜的谢如琢。

当事人并不知道,她这个名子在谢宜修这里就代表着“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谢宜修对着她推过来的《诗词三百首》无动于衷。

谢如琢面带诚恳的笑意,边小心观察他边感叹千年的狐狸终于修成精,以往她憋着坏水作弄人的时候,谢宜修十回有九回都是往里跳的,但哪像现在这般,十回的坏水有十一回都是被自己消化了。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

谢如琢转眼又换了张脸,她把书收回来,露出掩饰不住的狡黠来:“既然你不肯教我的话,那我只能另辟蹊径了。”

说着,她从桌子底下呼啦拿出一把卦签来一一摊在桌面上,就近从中拿出一支写着“小吉”的签摆在谢宜修面前,施施然的开口:“这支签我要说点什么好呢,不如就拿你练手吧,练到我出口成章为止。如此一来,我出摊的时候,不仅不会手忙脚乱,反倒更会如鱼得水。”

她一五一十的数着桌上的签文,对着谢宜修笑得灿烂:“不多不少,刚好七七四十九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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