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你先别搬出相府了吧,等你病好了,再走?”

元锦来之前本来觉得自己有许多话想说的,可是,到了他眼前,反而一股脑的都给忘了。

“无妨,瑞王府有府医随侍,而且……继续住在这里,于你们名声无益。”

他将大氅拢了拢,抬起自己被上的医书,继续漫不经心的翻着。

见他提起名声之事,元锦心道。

果然,他是觉得相府的小姐们声誉不好。

出了这样的事情,应当真的让同住相府的他也感到蒙羞吧?有些踌躇的放下手炉,元锦蹲在他床边,抬起眼看他,清澈的眸子睁得圆圆闪闪的,在烛光的照耀下,干净澄澈的像一只鹿。

“瑞王哥哥,其实,我这次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元锦吞吐着,想要说出酝酿已久的话。

“嗯?”

殷承夙的声音仍旧平淡,不过在尾音处,仍然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勾人的慵懒。

元锦的思绪被这一声好听的鼻音打断,脑袋空白了一瞬,磕磕巴巴道。

“我……我的意思是……”

“那个……”

“你看你病的挺重的……”

“或许……”

“你想冲个喜吗?”

翻书的手指顿住了,紧接着就是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元锦连忙手忙脚乱的在房间里找水壶,斟了一杯水,然后颤颤巍巍的递上,两颊已经因为害羞而涨的通红,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殷承夙咳够了,接过她的水,唇抵杯沿,缓缓饮了一半,而后递回水杯,拇指在唇边淡淡揩过,而后自嘲般轻笑一声。

“怎么,你惦记上本王的遗产了?”

元锦愣了愣,支支吾吾道。

“也不是……我可能,或许,说不定……心悦你呢??”

真不是遗产的事儿。

自己的最初目的,只是为了活着啊。

只是事急从权,即便没有过追求人的经验,眼见着目标就要跑了,元锦也只能硬着头皮直截了当的找他,回想起看过的话本,元锦终于磕磕巴巴搬出里面的心悦两个字。

殷承夙重新将医书扣下,沉静深邃的目光在室内的烛光下更显得深不见底,他注视着元锦的眼眸,感觉这双眼睛,还是如同六岁时初见她一般,终究是不谙世事的。

良久,他敲了敲床沿。

“江流,送三小姐回去。”

元锦眼见着江流携裹着风雪走进来,直挺挺的站在那盯着她,年幼时数次被江流丢出门去的记忆浮现心头,元锦有些慌了。

“可是……你还没有回答……”

“不想——”

殷承夙清哑的声线盖住元锦的声音。

而后一字一句的重复道。

“不想,也无需,任何人为我冲喜。”

元锦张了张嘴,脑子里却已经没有任何还能接上的话。

她甚至不记得自己后来是怎么拿起手炉的,为何殷承夙的大氅最后披在她肩上?自己又是怎么跟着执着灯笼的江流,一步一步走回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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