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明松人还在边关,下月上旬才能回到京城,却是一早给家中传了信,让二夫人带着一家子先从云海镇入京安顿下来。

十几年前的旧事,戚铃兰已经记不太清了,唯一记得的便是这一年初夏,她去了一趟护国寺,招来那荒谬的命格之说。

若说这一世有什么打算,首先便是绝了这传闻,说什么也不能再嫁进宫墙内。

这时马车停稳,乔茱再一次掀起车帘,

“姑娘,咱们到崇阳客栈了。”

戚铃兰抬起眼眸望向车外,沿街行人熙攘、商贩云集,叫卖声与市井嘈杂不绝于耳……这是她阔别已久的宫墙之外的世界。

她向乔茱伸出手,温和的声音中夹杂着微不可察的雀跃:“扶我下车。”

前脚刚刚踩在石板路上,戚铃兰的目光就被不远处的红糖糍粑吸引了去。这几日舟车劳顿,沿途小镇条件简陋,有什么便吃什么,没得让她选择。她一向好吃甜食,愣是硬着头皮吃了两日齁咸油腻的饭菜。

到了崇阳镇,这环境就不同了。崇阳镇是离京城长安最近的城镇,虽比不得云海镇土地辽阔,但论起人口与富裕,崇阳不知甩了云海多少条街。

戚铃兰瞧着一个衣着鲜亮的的妇人从前边的马车上下来,刚刚迈出的脚步又退了回来。

她险些忘了,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在长辈面前是不能随心所欲的。又或者说,戚明松不在时,她多少得给这位二夫人几分薄面。

戚铃兰是戚明松的嫡长女,她的生母大夫人俞氏在她五岁时就病故了。

戚明松与发妻伉俪情深,对戚铃兰也十分疼爱,发妻离世后一直不曾续弦,也没有将侧室扶正。一是担心继妻欺负长女,二是前线战事不断,他实在没这个心思。

眼前这位二夫人赵氏,原是十多年前戚明松在战场上救下来的女人,因着救命之恩从西疆一路追到云海,戚明松于心不忍,就纳了二房。

赵氏也为戚明松生了两个女儿,大的叫戚书兰,小的叫戚香兰。一个十五岁,一个才八岁。俞氏病故以后,就是戚明松就把府中事务都交给她打理。

若说刻意欺凌,倒也不曾。但人心到底是偏的,赵氏总是更偏向自己亲生的女儿。戚铃兰没事不招惹她,二人还算相安无事。

赵氏同两个女儿下了车,上前来拉着戚铃兰的手,关切地问:“铃兰,今日这一路上可还安好?”

戚铃兰笑盈盈道:“劳小娘挂念,一切都好,倒是听乔茱说小娘身子不适,今夜可要早些歇息。”

“唉!”赵氏应了声,一行人才走进客栈。

家丁上前去交涉订房,赵氏同三位姑娘坐在一旁等候,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客栈小二便拿了钥匙过来。和前两日一样,赵氏和戚香兰住在一间客房,戚铃兰和戚书兰各自独住。

乔茱接过钥匙,戚铃兰便同赵氏告了别,先行上楼了。

回到客房关上门,戚铃兰才卸下防备,眼巴巴地看着乔茱:“我想吃红糖糍粑。”

乔茱先是一愣,随即流露出无奈的笑意,“难怪方才下车时姑娘一直盯着别处,原来是馋了。”

戚铃兰委屈道:“你是知道我的,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瞧见一样甜食,我能不馋吗?”

“可真是苦了咱们姑娘了。”乔茱是戚府家生子,从小就在戚铃兰身边,深知戚铃兰的口味习性,这几日舟车劳顿赶路辛苦,她自是心疼自家姑娘。“您再稍忍忍,等一会儿二夫人回房歇下,奴婢就下去给姑娘买糍粑。”

戚铃兰如愿以偿,面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她肤如凝脂五官精致,笑起来更是明艳动人,乔茱看着她这般欢喜,嘴角不自觉地跟着扬了上去。

傍晚时分,乔茱带着香甜的红糖糍粑回到客房。客栈小二也送来了今日的晚膳,总算是有两样合胃口的。

戚铃兰重生以来第一次对着满桌晚膳有了食欲,捻起筷子夹了块糖醋里脊到碗里,正要低头享用美食——

忽然传来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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