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在传的,始终是一件事,曲江亭听到的风言风语,自然也是同一个。

一个尚在闺中的姑娘失了清白,这话无论真假,既然抖了出来,在普通人眼里,或是一项茶余饭后的谈资,在各大家族的贵妇人眼里,或是一门亲事的告吹。

可在曲江亭内群臣的眼中,就是截然不同的意味了。

起因是皇上对待此事的态度。

工部尚书府的二姑娘无媒苟合,在皇上的眼里,这是一件根本就不值得他去在意的事情。别说是尚书府,就是公府,宰相府的女儿失了身,皇上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清官难断家务事,世大家族里,哪里没一点故事?说起来,这世上最大的世族,就是皇室。以皇宫为首的皇室中,诸如此类的故事屡见不鲜。只要不动摇皇室的根基,朝廷的根基,这样的事情,皇上连管都不会管,更别说会放在眼里。

可是皇上放在眼里了,甚至,他得知了这个消息后,散发出了肉眼可见的不悦。

大臣们都不傻,安少音不过是尚书之女,她的清白对于皇上而言是可有可无的事情,之所以皇上会在意此事,归根结底,是因为靖王。

是的,令皇上不悦的,不是安少音失了身,而是靖王原本选择为靖王妃的姑娘,是安少音。

婚事虽未定,但皇上的心中早已经默认了此事,可如今却……出了这事,相当于安少音给皇室蒙了好大一个羞辱,皇上如何不气?!

可即便出了这样的事,都能让皇上隐忍不发,给足了流越面子。可见,陛下对靖王的厚爱,已经达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

天色尚早,从曲江畔出来的相国公府的马车正缓缓于归途中。作为安天庆未来的亲家,这辆华丽宽敞的马车内,气氛十分的压抑。

“公爷,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安大人是怎么教女儿的,一个两个都这样。”

姑娘家的名声毁了的确可惜,可对于宁夫人而言,她是相国公府的人,最重要的是公府的面子。是以,宁夫人明知道这件事安少音是一个受害者,但还是忍不住发了几句牢骚,脸色十分难看。

越想这件事,宁夫人就越是生气,连带着发髻上的步摇都一阵乱动。安天庆夫妇没有出来解释,在座的人就知道谢伊人说出的关于安少音失身的言论,应当是真的了。

“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公爷,要不,我们还是别考虑和安府做亲家了。”宁夫人忍不住对一旁的宁公爷道,“和安少芫的婚事退不了,但是安少音……已经委屈了二郎,断不能再委屈了大郎了!”

宁公爷脸色凝重,沉声应着:“安二姑娘和大郎的婚事,自然是不成了。”

说话间观察了宁公爷的脸色也是臭的很,宁夫人当以为公爷如她一般,便皱着眉提议道:“月底就要迎亲,出了这档子事,公爷,要不我们低调地把婚事办了吧。或者……干脆就别办了,直接把人接过来进门得了。”

宁夫人今日被堵的十分难受:那些知道相国公府和安尚书府有婚约的夫人们,在暗暗取笑完安天庆夫妇后,旋即就将异样的眼神落在了相国公府处,宁夫人觉得脸上无光,对于安尚书一家,就愈发地讨厌了起来。一想不久后安少芫就要进了公府门,宁夫人心里,一点也不好受。

谁知宁公爷突然侧目瞪了她一眼,呵斥道:“你懂什么!婚事当然要办!不仅要办,还要八抬大轿,大肆地办!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相国公府娶了工部尚书的大女儿,安少芫;更要让全京城的人知道,咱们家宁二郎原本定的,是二姑娘!”

“公爷,这,这……”宁夫人目瞪口呆,全然不知宁公爷为何会生气,更是对公爷的提议无法理解。

见宁夫人因无知而惊讶的一张脸,宁公爷冷哼一声,不耐烦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究竟知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生气?”

宁夫人一怔,当丈夫的脸色如阴云密布笼罩时,她脑海中闪过了曲江亭内发生的事情,在座的王公大臣们,知晓此事后,大都是闭口不言的。

宁夫人眼光一闪,震惊地长大了嘴巴,“难,难不成?”

话音还没落下,马车停了下来,家仆人在外面提醒车内的主子们,已经到家了。

“靖王想娶二姑娘,陛下知道此事,今日,就是要定下此事的。” 马车内,宁公爷睨了宁夫人一眼,冷冷道,“你没看陛下不仅将怒火压了下去,连安尚书都没责怪?这其中缘由如何,你好好地想,想明白了,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厉声甩了这么一句,不管宁夫人如何震惊,宁公爷先行一步下了马车,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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