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昌转忧为喜,连连点头称是:“诶,我晓得了,不会给东临添乱的。对了,也不知道你牢里吃饭了没,我灶上温着晚上的饭,都是提前给你分出来的,吃点吧?”
“我吃过了,还是烧鹅哩,先进屋吧。”
东临扶着卫昌来到厢房,却看到挡风遮雨的屋檐缺了一半,晚风呼呼的往里灌,想来要是下雨,屋里就得倒灌水了。
东临眸眼一沉:“他们干的?”
“不是,真的不是!”卫昌慌忙摆手,搬出准备好的说辞,“是那天院子里飞来两只海东青,栖在那儿打架,殃及我的瓦片……”
“大伯,您说谎的时候,眼睛都是往左下角看的。”
东临打断,语调变冷:“从小到大,这种事还少了?他们不敢当面拂您,就只敢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看来我好久没回来,他们是想我那顿打了。”
“东临你千万别去!不是什么大事!都是一家人,你犯不着为我这个外人,不值当!”卫昌手足无措的阻拦,却再次被东临打断。
“一家人?呵,我的家人都死绝了。”
东临阴鸷的一字一顿,然而当他进屋,看到等候已久的某位官吏,眉间蹭地窜起了戾气。
“你回来了。”
官吏下意识的面露喜色,却又想到什么,立马板了脸:“没规矩的东西,夜半归家,做贼呢!我看你是在外面待久了,学了些不三不四的做派!”
东临嘲讽的听官吏说完,然后跪下,行了大礼:“草民卫东临,见过魏公。”
这位手握吴国兵权的大将军,金陵魏氏的家主,世袭的禳侯魏巡,见多了人们向他跪拜,向他称臣,但是面对这个少年的礼,他却浑身一抖,向后退了两步。
“魏公,东临或许是饿了,我给他端点饭菜?”跟进来的卫昌凑到魏巡身旁,压低语调,“坐下来吃顿饭,好好说话。”
“也好,若厨房里有菜,再加个椿芽炒蛋吧,谷雨吃春,好兆头。”魏巡想了想,同意卫昌去办。
卫昌掩门辞去,屋里烛火乱晃,剪出一大一小身影,隔着君臣的距离,疏远得很。
千军万马前一夫当关的魏巡,此刻却略显局促,半天开不了口,好不容易开口了,就是嘴里喷炮仗:“混账东西!你再怎么做戏,怎么能把自己弄到牢里去?真是丢卫伯的脸!”
砰的,魏巡扔了一囊金锭在案上,横眉冷声道:“给你拿去打点牢里!别灰头土脸的,整得个阶下囚的样子给谁看?!”
东临瞥了眼金锭,也没有瞥半眼魏巡。
魏巡火大,指着少年鼻尖训斥:“就算你做了金家的学徒,也记得常回来看看卫伯!孟子言,事孰为大,事亲为大,你读的书都读到脑后了?!还有那个金明微,你不要和她走太近,她身份复杂,你自己遭罪就罢了,到时候不要连累旁人!红颜祸水的道理,你是还给夫子了?!”
魏巡说着说着就住了嘴,实在是少年没反应,满脸的冷漠,他说不下去了。
东临眉梢一挑,故作惊讶的一咦,“奇怪,已经死绝的人,怎么还能出来恶心人?”
话极其的刻薄和难听,简直是剜心之语,哪里还有某人认识的乖巧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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