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自重!”那张冷淡的脸上,终是染了几分薄怒,正色道:“公主喜欢怎样的男子,与微臣无关,请不要再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见沁嘉不仅不知收敛,且眼光越发大胆孟浪,萧容昶耳根子微微发红,垂眸:“殿下若要追究那天晚上的事,臣唯有以命相抵。”

沁嘉忽然‘扑哧’一声笑了,想着过去和他唇枪舌战,从来占不到半分便宜,现下好不容易有法子激他,恨不得天天用,时时用。

至于那晚的事……

“那晚的事?首辅大人在说什么呀,本宫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沁嘉笑靥如花,将裙摆上的褶皱理了理,心情十分愉悦。

还以命相抵呢,她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还要那狗子偿命么。

萧容昶额上青筋突了突,终是忍耐下去,不再与她多辨一个字。

书上说得没错,世上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长公主二者兼得。

京郊的路上尽是小石子,马车十分颠簸,沁嘉高兴了没一会儿,整个人就蔫了下来。

天快黑了,蛊虫又开始作祟,她身体逐渐燥热,闭上眼睛静静忍耐着。

车厢里光线暗沉,只闻见彼此清浅的呼吸声,交融缠绕,如夜里跳动的火苗,气氛静谧中,又带着几分剑拔弩张。

隔了许久,霜九的声音响起:“大人,前面就是了。”

车子缓缓停下,萧容昶撩开帘子下去,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下来,只得又探身进去请:“殿下,已经到了驸马藏身之所。”

“知道了。”沁嘉睁开眼睛,长抒了一口气。

蛊虫闹起来,是一阵阵的,她好容易忍过了劲,刚伸出手,意识到徐骋意不在,在萧容昶讥诮的眼光里,悻悻下了马车。

眼前是一方意趣古朴的小院,里面有几只鸡鸭在啄食,竹竿上晾着衣服,烟囱里还有炊烟袅袅。

倒像是来过日子的。

夜风一吹,她轻轻打了个哆嗦,问他:“确定是在这儿吗?”

“公主若不想进去,可以在外面等。”萧容昶带着霜九,准备进屋。

“等等。”沁嘉唤住他,面色十分坚决:“我先一个人进去。”

萧容昶犹豫了片刻,最终让步,侧身道:“臣就在门口候着,殿下有事大声呼叫即可。”

“好。”她点了下头,推开院门走进。

临近木屋,听见里头传出细弱的哭泣声,她眸色渐冷,浑身透出一股摄人的威仪。

“殿下……”听见门开的声音,形容枯素的小丫头抬头,露出欣喜之色,随即又跪下去磕头:“殿下,奴婢罪该万死。”

木屋内陈设相当简陋,她带着陆含章在这儿住了几日,实在有些呆不下去了。

桌上点着煤油灯,气味难闻不说,点灯的时候,手指还被烫了几个燎泡,方才就是涂药时,疼得忍不住哭了。

沁嘉目色冷凝,环顾四周,没有看见陆含章,冷声道:“驸马人呢?”

欢雀指了指隔壁屋子:“上午给他服了软骨散,一直就在床上躺着没动。”

“纵得你无法无天了,萧首座此刻就在外头守着,不如我将你交给他处置,本宫也省了一桩事。”纵使有心理准备,沁嘉仍是被她的胆大妄为惊到了。

欢雀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就这几日,不知把人折磨成什么样儿。

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绪,只怪自己治下不严,才让这丫头闯下弥天大祸。

“奴婢不怕死。”欢雀头重重磕下去,脑门上霎时鲜血淋漓:“奴婢只是不忍看长公主与不爱的男人共度一生。”

她自幼崇拜长公主,只愿殿下能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啪’的一声,迎面一个大耳刮子,她左脸上立时出现几道红痕,细嫩的皮肉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蠢货。”沁嘉面色冷厉,瞥了眼窗外:“还不带我去找人。”

转到隔壁,却看见更加让人头疼的一幕。

陆含章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坐在床沿,手里正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往胳膊上狠狠刺去。

显然,他是在用这种极端的法子,来摆脱药物的控制。

看见欢雀和沁嘉一起出现,他脸上浮现出几分歇斯底里的愤恨,突然间朝她们猛扑过去。

欢雀虽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奈何男女力气本就悬殊,陆含章又是豁出命去的路数,一时难分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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