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陆文昭,好好给我调查淮北大饥中,有没有勋贵的身影。”
“另外、把文册送给皇兄,让皇兄看看怎么处理这些东西。”
“奴婢领命。”见自家殿下开口,王承恩连忙接过了文册,随后就亲自将文册送往了乾清宫。
只是当他抵达乾清宫的时候,朱由校正在处理奏疏,而魏忠贤则是对王承恩笑道:
“王掌印稍微等等。”
王安没有被朱由校批准南下,因此魏忠贤的权利还只停留在东厂,他还需要维持和勖勤宫的关系,自然不可能对王承恩摆什么脸色。
王承恩见状、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行礼致谢。
魏忠贤回礼后,走进了乾清宫养心殿内,对正在批阅奏疏的朱由校开口道:
“万岁、御马监掌印太监王承恩求见,说是五殿下御马监南场清查出来了。”
“嗯?叫承恩进来吧。”朱由校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笔,叹了一口气。
在他身后的客氏见状,连忙上手为朱由校捏了捏穴位,让他舒服了不少。
“宣御马监掌印太监王承恩”
魏忠贤见状,对外唱礼,而王承恩也小步走进了养心殿,随后跪下递出文册道:
“奴婢王承恩参见万岁,这是五殿下叫奴婢给万岁送来的南场文册。”
“嗯。”朱由校应了一声,魏忠贤也接过文册递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就在享受着客氏按摩的同时,打开了手中的文册,并皱着眉一目十行的将文册看完。
末了、朱由校才开口道:
“南场所查抄银两,全部充入内帑,与秋税、加派银一同北运。”
“至于兖州府、凤阳府牵扯到的卫所,转告弟弟就不用了追究了。”
“徐州、淮安府的四个卫三个所分别裁撤,这点我会让人告诉五军都督府的。”
朱由校十分明白、自己弟弟想要一口气把涉桉的卫所全部裁撤,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弟弟的想法太心急了。
作为哥哥,他需要帮忙,但也需要保护好朱由检。
一口气裁撤十卫五所,难免会引起勋贵的恐慌。
只是裁撤牵扯桉件的四卫三所,这对于涉桉的勋贵来说,就好像事情结束了。
不管是北直隶的勋贵,还是南直隶的勋贵,都不会多言。
并且由他开口的话,英国公等人也不会对朱由检有太大敌意。
说白了、朱由校在中和朱由检的急躁,或许在他看来,自己不过十六岁,还有大好的年华,可以慢慢改变大明的局面。
“奴婢领谕……”见皇帝开口,王承恩立马唱声回礼,而朱由校也继续道:
“对了、这次的抄家银两中,拨三十万两作为秦良玉招募新军的军饷,叫陆文昭派人送往石柱,免得秦良玉再跑一趟京城了。”
“银子到了京城后,再拨五万两作为开拔银,送往昌平,供浙兵和川兵开拔。”
“是……”闻言,王承恩乖乖回应,而朱由校也摆手道:“退下吧。”
王承恩见状、缓缓退出养心殿,把消息带了回去。
当朱由检听说只能动淮安卫、邳州卫、徐州卫、徐州左卫,还有另外的东海、盐城、海州三个所后,顿时皱了皱眉。
不过反应过来后,他还是意识到自己太急躁了。
目前戚元辅的兵还没有彻底练成,燕山大营的七卫一营,也不过训练了一个半月。
尽管纸面上来看,七卫一营加上浙兵和白杆兵,站在他这边的兵马有足足六万人,但这些兵马分出去,依旧不足以平定裁撤卫所的恐慌。
只有像这次淮北大饥一样,找准了办法,才能彻底定论裁撤卫所。
东南和中原、西北、河北等地的卫所和西南不同。
云贵的卫所底蕴不足,裁撤也就裁撤了,毕竟较为贫瘠,没有多少油水。
但是其他地方就不同了,如眼下的四卫三营,牵扯的田亩足足一百二十七万亩,怎么裁撤,裁撤后怎么分田,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事情。
一个弄不好,戚元辅那八千人和陆文昭的四千锦衣卫就得拖在那里。
想到这里、朱由检皱着眉头,根据四卫三所的实力,以及可能拥有的人口数量做出了分析。
四卫三所,一共两万五千四百户军户,按照洪武初年一户最少五人来看,他们就是最少十三万人。
这还是洪武初年,眼下是泰昌元年,这人数可能翻了两三倍,也就是说,最多他们要面对四十万人。
四十万人,一百二十七万亩军屯田,看似很好分,一人三亩还能多出七万亩来。
但是不是真的可以这么分,分起来的难度大不大,会不会因此而吵闹,淮安当地的陆文昭能不能稳住局势,就成了他需要考虑的事情。
想了想后、朱由检便对王承恩道:
“告诉戚元辅,不用分兵了,直接带着浙兵前往南京押送赋税北上,在抵达淮安府的时候,叫陆文昭派一千锦衣卫继续护送赋税北上。”
“戚元辅领浙兵丈量军屯田和御马监南场民田,全部丈量好之后,从徐州开始、再到邳州,一州州的进行分地。”
“按照一人四亩来分,多出来的留下来做马场。”
“分田前必须说清楚,他们是御马监的佃户,与御马监七三分成,御马监为他们交赋税,老老实实种地就行,但是他们的粮食如果要卖出去,需要卖给御马监。”
徐淮两地的粮食、是朱由检计划中的重中之重,不管是直接走海州运往辽东,还是走淮河入洛阳,再调往陕西赈灾,都能为大明减轻压力。
想到这里、朱由检又头疼了。
他本来想借着南场的设立,把王安调走,让魏忠贤上位,顺带能让王安帮自己管理一下南场。
但是眼下看来、因为自己的缘故,王安似乎也有点受宠了,魏忠贤和客氏想把王安弄走还是弄死,都有了难度。
没了王安、御马监南场这么大一个盘子,就只有派曹化淳去了。
只是如果曹化淳去了,那自己身边就只有承恩可以用了。
“唉……”
在心底叹一口气,朱由检只能对王承恩道:
“承恩、若是叫你前往南场,你会怎么做?”
“奴婢吗?”王承恩愣了愣,随后不假思索的道:“殿下要奴婢怎么做,奴婢就怎么做。”
王承恩的权谋政斗都不太行,这让朱由检有些担心。
御马监南场、如果在拔掉了四卫三所后,就是四百多万亩耕地,一跃成为御马监的经济魁首。
这其中,要是有人玩门门道道,从中贪污的话,以王承恩的手段,还真的不一定能收拾得了。
“罢了、你好好呆在京中就行了。”朱由检放弃了让王承恩去管理南场的行为。
这么一来、他就只有曹化淳一个人选了。
不过他不可能叫王承恩去告诉曹化淳,这件事还是得他自己前往燕山大营的时候告诉对方,不然很容易引起双方的过节。
说起来、他也二十天没有去燕山大营了,眼下好皇兄直接调淮安的脏银去石柱,秦良玉也就不会来京城了,那么他也就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
燕山大营的人马早一日形成战斗力,大明的局势就好一丝。
虽然有了御马监南场,他养兵的压力小了许多,但御马监南场的赋税,最少得到两年后才能收取了。
因此朱由检让王承恩叫来了锦衣卫,皱着眉询问道:
“卢剑星在做什么?”
“回殿下。”锦衣卫千户作辑回答道:
“卢剑星眼下在筹买湖广、江西的粮食,准备运往淮北贩卖。”
“根据下面人的意思,他是准备在贩卖结束后,在来年开春运银回来。”
“半个月之前,他就已经连本带利赚到了近六十万两。”
“六十万两么……”朱由检松了一口气,有了这六十万两,御马监的七卫一营就有了保障。
想到这里、他继续追问道:
“今年塞外有什么动静?”
“没有什么异象,和往年一样,只不过努尔哈赤用铁锅和一些海盐换了土蛮和科尔沁几个部落的牛羊。”
努尔哈赤通过铁锅和海盐换取马匹牛羊,这个消息并不新鲜。
眼下的努尔哈赤占据了天然不冻港的莫温河卫,也就是后世的海参崴。
加上人力,煮盐这种事情还是能做到的,而这种事情也是后金眼下为数不多获取外界物资的交易手段。
这老家伙眼下换取马匹,也就是说他手下的马匹还不算多。
他在扩充实力,那么自己也不能闲着。
想到这里、朱由检交代了一声王承恩道:
“和皇兄说一声吧,明日我会前往燕山大营,望皇兄保重身体。”
说完、他就转身返回了寝宫,而王承恩按照他的意思告诉了朱由校。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朱由校还在处理奏疏,不过得知朱由检要走了,顿时他也没有了心思,于是对王承恩交代道:
“这次前往燕山大营,你记得去御膳房提领十只熊掌、十斤燕窝,三斤贡茶……”
“总之弟弟喜欢吃什么,喝什么、你是最清楚的,把这些东西都弄好了带走。”
“万岁放心、奴婢会照顾好殿下的。”王承恩乖乖行礼回应,而朱由校也摆手道:那就退下吧。
“是……”王承恩缓缓退下,而朱由校却在他退下后,皱了皱眉,随后看向魏忠贤交代道:
“去司礼监告诉王安,叫他亲自走一趟英国公府,就说淮安徐州的四卫三所牵扯太大,裁撤后会并入御马监南场,请老国公安抚一下勋贵们。”
“奴婢领口谕……”魏忠贤笑呵呵的带着口谕走出了宫门,不过却懒得自己去找王安,而是叫王体乾去传话。
等王体乾去传话时,皇城也已经宵禁了,只有虎贲左卫在皇城之中巡逻。
王安得到朱由校的口谕时,已经是亥时三刻了。
他连夜出了皇城,将朱由校的意思告诉了英国公张维贤。
这位老国公听到朱由校的话时,沉默了许久,随后表示知道了,便不再开口。
王安见对方这模样,也知道对方是在想怎么和勋贵们解释,因此在行礼之后,便退出了英国公府。
偌大的书房,只剩下了张维贤微微皱眉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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