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你叫人再打五千扎甲,如果朝廷要调我们出川援辽,那就说明辽东的局势已经不可控制了。”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该怎么做,你等着命令就行。”

“是!”听到奢崇明的话,樊龙作揖后退出了书房,前往军械所叫人打造甲胃去了。

不过、他的这一做法,对于继续立功的某些人来说,可以说是一个很大的情报。

四月十二,一匹快马便冲入了京城的北镇抚司内,将一卷写着五百里加急的军情交到了北镇抚司指挥同知的李若涟手中。

端坐诸位的李若涟只是看了一眼,便立马合上军情,随后起身道:“陆指挥使现在在哪?”

旁人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有大事,因此连忙道:“好像是正在太西液陪万岁和五殿下钓鱼。”

“我出去一趟!”闻言,李若涟拿着军情塞入怀中,随后将桌上还有几份比较重要的军情纷纷塞入怀中后,便带着一小旗的人马前往了太西液池。

穿过大时雍坊,李若涟带人先来到了西长安街,随后才从守卫森严的苑池门穿过,随后在太西液寻找朱由检等人的身影。

在一行太监的指路下,李若涟找到了一处太西液的凉亭,并见到了坐在凉亭内下围棋,旁边还摆着鱼竿的朱由检和朱由校,以及站在他们身后的陆文昭、魏忠贤等人。

听到脚步声,陆文昭率先抬头,随后见到来人是李若涟后,便微微躬身道:

“万岁、殿下、北镇抚司来人,想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嗯、你去看吧。”朱由校开口,随后对朱由检笑着道:

“弟弟的棋术倒是不错,这盘棋我输了。”说罢、他将棋子丢到了棋盘上,表示弃棋认输。

朱由检倒也不害怕什么,而是笑道:“哥哥的棋术不是不行,而是有的时候太着急了。”

“平日里哥哥总说我性子急,但眼下看来、哥哥是平日里性子沉静,但十分好胜。”

“这倒是没有说错……”朱由校笑着端起旁边的“酥山”吃了一口。

不得不说、在这四月酷暑之中,来上一口类似冰淇淋的酥山,确实能让精神上产生愉悦。

或许是小冰河期即将发威,因此对于朱由检来说、这样的夏天并不热,顶多也就是二十八九度的样子。

不过对于一直生活在这个时代的朱由校来说,这样的天气就有点太热了。

他吃着酥山,而朱由检则是端起一杯冰雪冷元子的冰甜点吃。

只是正当他吃的起劲的时候,陆文昭却带着李若涟走进了凉亭内,作揖将手中的军情递出道:

“殿下、和您想的一样,奢崇明果然有些不安分,四天前他手下的军械所开始打造甲胃,永宁百户所回禀的数量是五千扎甲。”

“嗯?”听到这话,朱由检并没有意外,倒是朱由校皱眉接过了军情。

他扫了一眼,随后才看向抱着冰雪冷元子的朱由检,看着他没心没肺的大口吃着冷元子,朱由校没气好气道:

“说说这事情吧……”

“哥哥不用担心。”朱由检放下手中的冰雪冷元子,随后擦了擦嘴道:

“奢崇明的兵马,已经被永宁百户所的人报上来了,彝兵两万,汉卒一万,另外还有十余万彝族和其他各族。”

“我估计他最多也就能招募到四万彝兵,两万汉卒,再多就不是他能养得起的了。”

“他现在应该在等……”

“等什么?”朱由校善于听意见,但却长于军谋,在军谋上多倚重朱由检,因此并不了解奢崇明在等什么。

朱由检见状,则是笑道:“他应该在等辽东的结果。”

“弟弟的意思是,他如果想要反,会等老奴攻破辽沉才反?”朱由校大概听出了这个意思。

不过对此、朱由检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又摇头道:

“他在等,但是却不一定要老奴攻破辽沉,他才会起兵。”

“一旦局势有利于他,那么他也有可能会起兵。”

“既然如此、倒不如主动出击!”朱由校眉头一紧,而朱由检却连忙摇头道:

“眼下西南兵马编练不过五个月,秦良玉的川兵也不过训练了四个月。”

“就局势来说、还需要等待,尤其是等到冬季。”

说到这里、朱由检解释道:

“我猜测、奢崇明如果要造反,可能会在秋收之后,并且必须在冬季到来之前攻下最少三个县,得到三个县的常平仓粮和官粮,才能维持人马。”

“如果他秋收后没有起义,那么随着辽东的局势一步步的好转,奢崇明只会老老实实的呆在永宁宣慰司,做为大明镇守当地的土官。”

“如果能这样,自然是最好。”朱由校吃了一口酥山,在自己弟弟的解释下,也不再纠结。

他询问起了辽东的事情,关切道:

“按照时间、眼下登来水师应该在天津准备装粮运往镇江了,弟弟你真的认为,在镇江屯田,可以让老奴对沉阳的攻势递减吗?”

“这个希望并不大,但能让老奴调兵回防是一定的,只是兵马的数量是一个问题,实际上变相也是减轻沉阳的压力。”朱由检继续端起冰雪冷元子吃了起来。

吃了两口后、他紧接着道:

“这次的调兵,主要还是臣弟准备震慑一下朝鲜,顺带在辽东东部留下一支客军兵马。”

“怎么,准备对辽东的卫所动手了?”朱由校吃了一口酥山询问,而朱由检摇了摇头:

“埋下一颗钉子罢了,如果真的要动手,臣弟准备先对宣府和大同下手。”

说到这里、朱由检为皇兄说了一下宣府和大同的局势。

“眼下、宣府和延庆、保安两州有十五卫九营二十六所,大同镇有十四卫七所十二营。”

“不过、宣府与大同援辽,战死了不少营兵,因此眼下营兵具体是多少,还尤未可知。”

“按照兵部的情报,大同镇原额马步官军13万5778员,实在官军8万3815员,原额军马5万2000匹,而眼下实在军马2万4564匹。”

“至于宣府镇,原额有马步官军15万1452员,实在官军8万3304名,而宣府原额军马5万5274匹,实在军马3万4200匹。”

“其中宣府每岁的军饷是,民运折色银七十八万七千余两,盐引银十三万五千余两,京运年例银十二万五千两。”

“营兵盐引银二万六千余两,京运年例银十七万一千两,所有合计一百二十二万二千两,当地只能负责二万二千两和十三万三千石的军屯粮。”

“至于大同镇,民运本色米七千余石,折色银四十五万六千余两,屯田及民运本色草二百六十八万余束,折草银二万八千余两,盐四万三千余引,京运年例银二十六万九千余两。”

“此外营兵需要京运银十八万一千两,盐七万引,算下来是军饷一百万六千两银子,盐十一万三千引,粮七千余石,草二百六十八万束”

“至于大同镇的卫所,每年能屯粮七万余石,折色银一万六千余两,牛具银八千余两,盐钞银一千余两,朝廷需要发九十八万余两。”

说到这里、朱由检长舒一口气道:

“两镇在兵部那,一共有16万7119名兵卒,军马5万8764匹,军饷折算下来,却需要二百一十八万两,盐十一万三千引,粮七千余石,草二百六十八万束。”

“这林林总总算下来,差不多就是二百六十万两左右。”

韩景略将大同和宣府的纸面情况说了出来,而朱由校在听完后却笑道:

“弟弟以为、他们能有多少人?”

或许是见惯了朱由检裁撤空额,现在连朱由校都知道,纸面和实际的差距了。

不过对此、朱由检却笑道:“大同和宣府还是有一定战力的,我估计两地加起来能守城的兵马有五万人,能出关的兵马在两万人左右。”

“也就是说、总数是在七万人左右,想要裁撤他们的难度很大,仅此于辽东。”

“那弟弟是怎么想的……”朱由校特别喜欢看自己弟弟一本正经讲边事的模样,而朱由检也很坦然的说道:

“简单,调两万营兵援辽,然后在燕山大营给他们按人头发响。”

“这件事情要提前告诉大同和宣府的将领,让他们不敢吃空饷。”

“只要他们不吃空饷,那么发这两万兵马的饷银和欠响,外加上开拔银的话,也不过就是四十八万两银子,以及二十万石粮草罢了。”

“只要他们抵达辽东,那么就可以对大同和宣府动手裁撤了。”

“不过……”朱由检看向了朱由校,皱眉道:

“臣弟怕东林文臣会开始弹劾……”

“弟弟不用担心他们。”朱由校听到这话,不以为然道:

“叶向高已经抵达天津,不出三日便会入阁,届时由他平衡各党,弟弟想要裁撤大同和宣府,乃至山西三镇的兵马也就简单了,唯一我所不能猜到的,便是御马监,能养的起这么多兵马吗?。”

朱由校询问,而朱由检也道:“养兵虽难,但难不过朝堂上的明争暗斗。”

“朝堂上的事情,弟弟不用担心,只要等我的旨意便可以动手。”

当朱由校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朱由检心安了不少。

他明白自己,说实话他是长于军事,短于政见。

要他和那些心眼子贼坏的文臣们搭台唱戏,他是真的唱不下去。

在这点上、他比皇兄,甚至历史上的崇祯都还要差。

最少历史上的崇祯都能在一开始利用东林打击阉党,随后将魏忠贤麾下阉党瓦解后,又利用浙党打压东林,最后将东林一脚踢出朝堂。

这份手段、朱由检可没有。

或者说、眼下的他不具备,但未来说不定。

“对了!”

在朱由检自省吾身的时候,却不想对面的朱由校突然起身,对身后的魏忠贤道:

“忠贤、今天应该是选妃的第六关对吧?”

“回万岁、是的。”魏忠贤献媚的回应。

“那准备车舆,我和弟弟去看看,能进入第六关的秀女是什么样。”朱由校笑着开口,想起了“正事”。

“我也去?”听到这话、朱由检指了指自己。

“自然!”朱由校抓住了朱由检的手,拉着他起来,而魏忠贤也连忙命令东厂的太监驾车舆前来。

朱由检被朱由校拉着走,虽然他的力气能挣脱对方,但却没有选择这么做,而是看了一眼陆文昭和李若涟,匆忙交代道:

“李若涟、你这次干得不错!陆文昭,你记得……”

“弟弟别磨蹭了,再磨蹭就看不到了!”

朱由检话都没有说完、就被朱由校一把拉走,随后拉着他坐上车舆,车舆当即向着内廷的东六宫前去。

在那里、还有数千秀女等着他们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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