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义州府尹李莞,统制使李舜臣之侄,今日前来是以下国之礼,为上朝尽力的!”李莞站在船头高声大喊,而七卫军的正兵们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舜臣?是谁?”
“不认识、好像是朝鲜之役里面的一个朝鲜将领,官职应该不大。”
“反正是藩国的官员,先接待他,然后通知总兵。”
“也行。”
几名指挥使相互攀谈,随后边点头应下了这一想法。
很快、在他们的指挥下、李莞一行百来号人,以及牛羊都被接待下船。
不多时、孙应元也策马带着人从镇江堡中赶来了江滩,而李莞见到一身总兵甲胃的孙应元,便作揖道:
“下国义州府尹李莞,参见上朝将军。”
“你就是李舜臣的侄子?你叔叔倒是当时打得不错,我听戚金总兵的人说过。”孙应元翻身下马,扶起了作揖的李莞。
不过他说的话,也就是客套话罢了。
毕竟在朝鲜之役中,朝鲜人的表现可以说丢人丢到了家,除了朝鲜的辽东兵稍微看得过去,也就只有李舜臣等几部能勉强入眼了。
在明军没有入朝前,朝鲜兵马“如狼似虎”,用数万阵亡和几十万百姓换取了日军四千伤亡,可谓厉害。
这模样让李如松和宋应昌看不下去了,因此让戚金、吴惟忠等人以戚继光的《纪效新书操练朝鲜兵马,最后才让朝鲜兵马有了一点作用……
当民夫。
因此、孙应元虽然心底看不起朝鲜兵马,但毕竟人家是来送礼的,自己不来接待也不太好。
“正是下官、请问上朝将军是要北伐建虏吗?需要下国出力吗?”
李莞一脸期待,不过孙应元想起了刘綎的下场,当即摇头咳嗽道:
“我朝兵力充裕,建虏不过皮藓之患罢了,何须让属国出人?”
“这样啊……”李莞有些失望,但很快便道:
“这样的话、下官回朝鲜后,可以向我王上奏疏,调拨钱粮支援上朝。”
“如果可以,那就再好不过了。”听到这话,孙应元松了一口气。
“那下臣就不逗留了,祝上朝将领马到功成!”李莞不敢停留太长时间,不然容易被人弹劾。
孙应元也不想做戏,因此作揖回礼,随后便目送李莞带人渡江回到了朝鲜。
等人消失,他转头看向了牛羊道:“牛留下,羊就让大庖厨处理一下,再使些银子,再买个几百只,好好吃一顿,犒劳犒劳。”
“是!
!”
听到有羊肉吃,七卫军和七营辅兵纷纷激动的大喊了起来。
很快、在操练结束后,七卫七营便难得开了荤。
在短暂的休整了半个月后,孙应元差不多了解了辽南东部的情况,随后便开始了分兵。
鹰扬、武骧、腾骧三卫,带着三个营的辅兵前往凤凰城等待,其他的四卫三营则是由孙应元带领,准备前往宽甸,最后一营辅兵则是留下、和一千辽兵一同镇守镇江堡。
与此同时、孙应元也给辽阳城写去了一封信。
这份信按照自家齐王的意思,他向戚金索要了戚元功和戚元辅两人。
这次七卫七营前往辽东,主要还是震慑朝鲜,另外在凤凰城和宽甸、镇江堡修筑石堡、关隘,顺带练兵,最后留下七营辅兵镇守辽东罢了。
事成之后,孙应元还要带七卫军返回北直隶,而凤凰城、宽甸、镇江堡三地就需要有人来统领这七营辅兵了。
朱由检告诉孙应元的是,让戚元功、戚元辅,以及秦邦翰或者秦邦屏三人统帅三地的辅兵。
不过眼下秦邦翰和秦邦屏还在沉阳被围困,估计是短时间无法脱困了。
因此只有先要来戚元功和戚元辅领兵,一边练兵,一边威胁北边的赫图阿拉,而他则是先带着所有辅兵操练,顺带在宽甸一带设置关隘。
五天的时间过去,孙应元成功抵达了宽甸,但与此同时、宽甸六堡的女真人也知道了数万明军抵达宽甸的消息。
如沉阳城一样,很快就有人把消息送往了赫图阿拉和沉阳。
对此、早就埋伏在宽甸和凤凰城的北镇抚司锦衣卫通报了孙应元,但他并没有管这群女真人。
说白了、他本来就是诱敌,造成围魏救赵的假象,自然不可能将消息杜绝。
眼下、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偷袭赫图阿拉。
不过……
“这地方也太贫瘠了,估计是养不了多少人马……”
宽甸一山林坡地上,孙应元皱着眉眺望宽甸的地形,这才发现,宽甸这块坝子,东西不足八里,南北不足六里。
眼下这里的平原耕地已经开垦完毕,其余几个堡也是如此,这就代表这地方根本不用开垦了。
但问题就是、这地方的人口问题。
城中女真人有三成,汉人六成,朝鲜流民一成,这样的人口,一旦发生后金南下,估计城中的女真人会立马反扑。
想到这里、孙应元对旁边的指挥使道:
“命各卫军和辅兵营驻扎宽甸六堡,今夜通知,十日后迁移朝鲜、女真人南下镇江,将镇江一千户汉民迁移宽甸,再将所有田亩统计,随后均等发给宽甸的汉民。”
“将军、恐怕这样会被御史所弹劾。”骁骑卫指挥使开口,不过孙应元却道:
“御史不知兵事,难道你们也不知?有齐王和万岁在,你们怕什么?!”
“末将领命!”听到孙应元都这么说,四卫指挥使纷纷作揖应下。
孙应元见状、打马便返回了宽甸堡。
也就在当天夜里,七卫军就给所有女真人和朝鲜人下了令,十日后迁移的消息。
由于大军云集,不过两三千人的女真、朝鲜人没有敢作乱,老老实实收拾东西,十天后跟随辅兵营南下。
在南下的路上,他们也遇到了被迁移北上的汉民。
期间休息时、两方都在担心的询问对方的田地是否肥沃,粮食亩产多少,当地的生活习惯等等。
在战争下、也有一部分女真人不愿意打仗,只想着老老实实耕种,汉人也是一样。
战争不过是上层阶级发动的,却让他们底层阶级去送死……
不少人一路哭、一路走,随后在抵达了目的地后,从当地辅兵营手中得到了当地的地契和田地。
有的人不满意前人种的粮食,破口大骂,有的人则是看到了前人种的好粮,高兴的笑了起来。
经过近半个月的迁移,宽甸的汉人数量达到了十成,而镇江当地的女真和朝鲜人终究是成了少数。
事情稳定了下来、同时戚元功和戚元辅也分别抵达了凤凰城和宽甸。
五月二十九日,返回京城的朱由检成功拿到了宽甸和镇江、凤凰城三地的黄册和情报,以及孙应元的手书。
宽甸六堡,共有汉民三千九百三十二户,口二万四百零二人,平田六万四千三百二十三亩六分,坡田七千四百二十三亩。】
镇江堡,共有汉民二千四百六十三户,口一万二千四百六十二人,朝鲜五百五十二户,口两千五百三十人,女真六百八十九户,口三千二百十三人。】
凤凰城未算,发田……】
勖勤宫内的朱由检皱眉看完了孙应元的手书,其中镇江只统计了百姓,却没有统计耕地,想来是孙应元不想在这个时候触碰辽人神经。
这样也好,目前大战在即,动了辽东的卫所田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只是……
朱由检看向了旁边兵部送来了军报。
五月二十三,阿敏领兵六千围攻柳条寨,戌时三刻、柳条寨被攻破,守备曹文诏领溃败,领十余人逃往王大人屯,未至,王大人屯被破,无奈转而南下,投往辽阳。】
“还好,他活了下来。”
朱由检庆幸一声,没有想到阿敏会带六千兵马围攻五百余人的柳条寨。
好在曹文诏突围成功,不然他要损失一员先锋大将了。
只是柳条寨和王大人屯被攻破,这也就代表太子河以北、除了沉阳之外,再没有一座大明的城池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把目光又放到了孙应元的信上,随后将信合上,对一旁刚刚从南场回来的曹化淳道:
“你走一趟,告诉皇兄,满桂可以动了!”
“殿下您的意思是……”曹化淳眼前一亮,没想到一回来就能看到这样的好戏。
而面对他的问题,朱由检则是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了自己身后挂着的辽东地图道:
“命天津总兵孙应元、戚元功、戚元辅三人各领兵一卫北上赫图阿拉,剩余四卫七营继续厘清凤凰三城田亩。”
“命辽东经略熊廷弼统兵两万支援沉阳!”
“命辽阳总兵戚金提领四营兵马支援沉阳!”
“命大宁总兵满桂,领羽林卫、统辖辽兵奇袭清河关!”
朱由检不再收敛,目光如出鞘的宝剑般锐利:
“这一战、要把他们打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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