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稚生与大家长相对而坐,同时为对方斟上一杯茶水。
日本的茶道源流于广东潮州,却又标新立异,源稚生对此也有所涉猎。
轻茗茶水,橘政宗问道:“樱那孩子怎么样了?”
源稚生细心磨茶,这是一个考验耐心的过程:“我来之前已经醒来了,医生那边并没有查出什么问题,应该只是被龙王的威压震慑导致的昏迷。”
“龙王啊……”
橘政宗叹息一声,说实话,如果不是昨天夜里体会到了那股似曾相识的威严,他根本不会相信会有龙王在东京复苏。
毕竟从古至今在这里复苏的龙类,连次代种都极为罕见。
日本,毕竟是弹丸小国。
橘政宗将茶水一饮而下,转而夸赞道:“面对龙王还可以全身而退,稚生,你成长了。”
源稚生动作不可察地有了一丝停顿:“都是您教导有方。”
他没有选择将顾北的事情说出来,因为那听起来太过于天方夜谭。
复苏的龙王被一个不知道是不是混血种的人按着头按了半个小时,然后被按晕了,这种事情说出来谁信?
而且龙王复苏已经是蛇歧八家难以承受的事件了,如果这个时候再出现一位跟脚不明但足以匹敌龙王的神秘角色,蛇歧八家怕不是要炸了锅。
在源稚生的观念中,顾北和龙王是站在对立面的,对蛇歧八家完全没有威胁,但蛇歧八家不会这么想。
在左派的认知中,这种潜在的威胁就要扼杀在萌芽中。
虽然政宗先生从某种程度上算是源稚生的养父,但唯独这一点,源稚生并没有继承政宗先生的观念。
所以源稚生选择将顾北的存在隐瞒下来,谎称是自己带着樱从龙王手下逃了出来。
至于救了自己的那位神秘人,如果有缘再次相遇的话,源稚生会当面道谢。
两人默默品茶,直至茶水见底,才放下茶盏。
源稚生站起身来,向着绘梨衣招了招手:“那么我先告辞了,执行局那里还有很多工作。”
橘政宗点了点头,道:“多陪陪绘梨衣吧,虽然……但是等找到龙王的时候,免不了让她出力。”
源稚生紧了紧手中的新刀,点了点头:“我知道的,老爹。”
绘梨衣疑惑地看看两人,还不明白两个人为什么提到自己的名字。
大阪郊外的山中。
这是一间山中大屋,大屋前是一道山溪和一座精致的小桥,穿和服的漂亮女孩们在小桥边迎送宾客,挥舞着火烈鸟羽毛的桑巴舞女踩着鼓点抖动胸部,包着印度头巾的服务生们来来往往给客人拎行李。
春寒料峭,从车上下来的男人搂着披裘皮的妖娆女人,女人们的高跟鞋敲打在山石板上,她们竭尽全力走得袅娜多姿,紧身裙下的臀部和大腿绷得很紧实。
大屋前后都有穿西装的男人在游荡。
他们敞着怀,露出枪柄,那是以色列“HS精确公司”生产的重型战术手枪,使用大口径马格努姆枪弹,连警察用的防弹衣都能贯穿。
但尊贵的客人们并没有觉得不安,因为只要不触犯这里的规矩,他们就是绝对安全的,这些男人是保护他们的。
但是假如有人在极乐馆闹事,那么这些男人会迅速变成凶猛的野兽。
这里是极乐馆。
这里是猛鬼的巢穴。
极乐馆的顶层有一间顶级的和式套间,男人在月光下且吟且行:
“倦兮倦兮钗为证,天子昔年亲赠;
别记风情,聊报他,一时恩遇隆;
还钗心事付临邛,三千弱水东,云霞又红;
月影儿早已消融,去路重重;
来路失,回首一场空。”
男人白面敷粉且歌且舞,仿佛稀世舞姬一般明艳婉约,世人口中的美女在他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看来你的心情很不错。”
角落里传来的阴翳声音打破了这美艳绝伦的一幕。
角落里的男人脸色惨白令人不寒而栗,但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张能剧面具,面具上是一张公卿的笑脸,脸色惨白而嘴唇鲜红,眼睛描着粗黑的眼线,连牙齿也是黑的。
“当然。”情况难得,源稚女也是少有的和角落里的男人心平气和的交流,“毕竟有人焚毁了罪恶,令公义降临。”
源稚女动作不停,妖娆的红光如同流水一般斩断了半张能剧面具,落在了王将的喉咙上,只要轻轻用力就能让他身首异处。
王将没有躲,也没必要躲。
源稚女也没有杀他,因为他早已经杀了王将无数遍,但每一次都有新的王将出现在他面前。
王将淡淡的道:“焚毁了靖国的不是人,而是一条龙。”
“那又如何,与我无关。”
源稚女轻轻收刀,亦步亦趋的回到原位,素手拈起一枝花,充当发簪盘起了头发。
“你的兄长大人在龙王的手中逃掉了,”王将正了正剩下的半张面具,语气玩味,“你不好奇他是怎么逃掉的吗?
“那个比你还要软弱的……”
“……兄长大人……”
红光闪过,一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源稚女甩掉刀锋上的鲜血,用棉布擦拭干净,扛起长刀,眺望着皎皎月光。
“居然还有这种事情吗……”
“看来是要去一趟东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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