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时间,义屋已经在长三角包邮区十分有名了,像张思明这种比较鸡贼的,已经绕靠申沪本地的批发商,直接到义屋去进货了。
经张思明这么一提醒,赵德彬也觉得义屋是个好选择,他便问道:“挨面的离个的多少远啊(那里离这儿多远)?”
“扑哧——”
听到赵德彬突然之间说了一句申沪话,还是在说正事的时候一本正经插进来的,张思明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哪能侬现在申沪言话刚了噶好(怎么你现在申沪话说得这么好)?”
赵德彬很不解:“既然吾刚了噶好,侬笑撒么子?”
听了这句话,张思明笑得更厉害了:“就……可能……哈哈……语调有点怪……”
赵德彬被笑得莫名其妙,决定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又用普通话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
因着赵德彬不再强行说申沪话,张思明也把心思用到了正事上来,他一遍揉着笑岔气的肚子,一遍掰着指头算道:“义屋离申沪大概300公里,阿拉(我们)可以承火车过去。”
赵德彬思考片刻,对张思明说道:“等再过两天,咱们把手上的溜溜球卖的差不多了之后,再去义屋吧。”
张思明对这个安排也很赞同:“正好,阿拉可以瞧瞧,溜溜球格(这)几天卖得好伐,到辰光(时间)也能晓得做出多少数量。”
商量好了找工厂生产溜溜球的事,赵德彬和张思明又聊了会天,不久便各自回屋歇息。
张思明家典型是申沪弄堂。
弄堂里都是联排的老房子,现在是一栋房子里住了好几户人家。
赵德彬住的房间处在二楼的正房之后、厨房之上,很是逼仄,面积也就五六平方,层高只有两米左右。
房间只能摆下一张床,外加一个小床头柜。
老房子隔音差,夜里,邻里邻居间的声音在更是听得清楚,什么声音都有,热闹得像是集体宿舍。
只要有人上楼,楼梯就会响起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这间小屋的地板也会震动起来。
这个居住环境算不上好,比后世赵德彬家里的厕所都不如,可他已经心满意足了,最起码不用再跟别人睡一间屋子。
不过,赵德彬虽然是住上了单间,可他还是没能逃过鼾声的摧残。
这道鼾声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的,一会像是悠长的火车鸣笛,一会又像是嘹亮的纤夫号子,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产生了4D环绕立体声的播放效果,音质绝佳。
赵德彬睁着铜铃大的眼睛,心里奇道究竟是哪位豪气震天的仁兄,肺活量如此惊人。
他离开2022年只有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可从前的生活,像是离他很远、很远了,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他倒真成了那个做了黄粱一梦的人,前尘往事尽成了梦里的镜花水月,让他再难与现实的琐屑联系起来。
这段时间赵德彬的改变是巨大的,他的身体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虽然偶尔会出现心理上的排异反应,却不足以妨碍他融入进八十年代的人潮人海中了。
他再难以凭借自己外来者的身份置身事外,而是要真切地成为四个现代化建设的一颗螺丝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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