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平坐在阁楼的窗边,痴痴地望着外面。

快过年了,街上比平常时候热闹得多。

人群熙熙攘攘,有不少人喜气洋洋地提着年货往家里走。

小孩子们灵活地穿行在人群中间,你追我赶,清脆的笑声打着旋儿飘进了刘和平的耳朵里,接着又转转悠悠地飞上了天。

外面的喧嚣跟刘和平没有半分干系,那道小窗轻易地将屋里和窗外隔绝,成为两个天地。

所以,刘和平能看得见那份喜气和热闹,却无法将它们握在手里。

刘和平并不为此揪心,他早已习惯孤寂,就像这间阁楼早已习惯见不到阳光一样。

这都是命。

得认。

一阵冷风拍到刘和平脸上,他打了个寒噤,思绪重新被拉回凡尘俗世。

他将目光收了回来,准备关窗。

只是,还未等他挪动身体,他就瞧见了窗台另一头放着的笔记本。

他勉强把身子伸直,将那落了灰的笔记本够了过来,翻了翻,发现里面都是早先上学习班时记的笔记。

刘和平向来是个好学的人,今天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盯着笔记本发了会呆,然后,只听“嘶啦”一声,一页笔记被他撕了下来。

刘和平将这页纸一撕两半,像小时候做过无数次的那样,熟练地将两张纸片拧成了螺旋桨的形状,

接着,他费力地站直了身体,尽可能地将身子探出窗外。

然而,还没等他将“螺旋桨”从窗口抛下,楼下响起了敲门声。

刘和平手一抖,“螺旋桨”便从他手中溜走,逃进了寒冬吹彻的北风中,眨眼之间,就不见了踪影。

刘和平赶紧缩回身子,用手撑着窗台,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艰难地往楼梯口走去。

他瘸了一条腿,却倔强地不愿拄拐,平日里只能一瘸一拐费劲地往前走,就好像他不拄拐就能跟正常人一样似的。

刘和平大声答道:“来了。”

敲了好一会,门外的人像是没听见刘和平的回答似的,从敲门变成拍门。

同时,从门外传来了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嫂子,在家吗?咋不开门呀,刘工在家不?”

刘和平的声音又大了点:“我在,来了!”

也许是被敲门声催的急,刘和平一脚踏空,从楼梯滚落到了地上。

他的头撞倒了放在楼梯旁的蒸锅,“哐当”一声,发出了巨大的声响。

楼梯不高,刘和平摔下来倒也没受什么伤,只是头被撞到的地方有些痛。

不过这点痛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毕竟,从小打大,他从楼梯上摔下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听到屋里的响动,门外敲门声戛然而止,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出啥事了?需要帮忙不?”

“没,没事……来了,就来了……”

刘和平用了花大力气从地上爬起来,艰难地往门口挪着步子。

待碰到门把手时,他的头上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吱呀——”

门开了,冷风争先恐后地涌进了屋里。

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刘和平认识,是厂里的工人小张,另一位是个帅小伙,瞧着面生,应该不是厂里的人。

外面风大,刘和平让开身子,先让两个年轻人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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