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将礼部侍郎抓起来关入诏狱严加审问!」

渝帝的一句话结束了这场争论。不过他是一个政治经验丰富的老手,对这种峰回路转、极具戏剧性的故事始终将信将疑。

思忖片刻,渝帝看向裴心隐,缓缓说道:「一时之间,朕也难辨这其中的真假!不如朕先将你安置在瞻云馆,待朕查明真相再与你商讨对策,如何?」

裴心隐双眼望着渝帝,目光中尽是哀求之意:「陛下,老臣不堪国主惨死,国家陷入女干人之手,更不忍心看到陛下受到蒙骗,所以只身一人躲过层层追捕来到盛京,希望陛下能够发兵讨伐安南,还老国君一个公道啊!」

「可老国主的子嗣均惨死,就算朕现在发兵安南,又该将皇位交予谁呢?」渝帝的口气始终波澜不惊。

裴心隐被问得一时讷讷,不知该如何回答。

首辅夏云卿手持笏板走出来,朗声道:「自陛下登基后便派兵征讨安南,令其年年进贡、岁岁称臣。不如就借这次机会,命蓝钰将军派兵攻打,将安南彻底收归北渝。这样不但能铲除这位狼子野心的新国主,还能让一直对安南垂涎三尺的南诏彻底死心!」

听到蓝钰的名字,渝帝微微皱了皱眉头,面色略显不悦。

次辅王肃察言观色也走了出来,躬身说道:「陛下,裴心隐的话还难辨真假,我们且不可轻举妄动,以免落入圈套!即便他所言句句是真,那也是安南内部的家务事,咱们北渝已国泰民安许久,百姓们不愿再经受战争的洗礼!请陛下明鉴!」

夏云卿冷哼一声,当即辩驳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北渝的属国之所以愿意进贡称臣,正是仰仗着为难之际我们能出手相帮。若此时安南出事,我们却袖手旁观,那其他属国可还愿意归顺?」

王肃昂起下巴,冷哼道:「首辅大人此言甚谬!弱小的属国根本没有实力和泱泱北渝讨价还价,他们若不肯继续称臣,到时再派兵征讨又有何难?」

「王尚书休要逞口舌之快!」夏云卿双眉一竖,疾言厉色道:「现在咱们派兵相助,不过是对付安南一个不成气候的贼君,何况贼人胆虚,也不见对方得敢出兵抵抗。若我们置之不理,等贼君成了气候并联合其他属国共同抵抗北渝,那岂不是大祸临头了!」

王肃轻蔑地哼了哼,捻须冷笑道:「堂堂北渝内阁首辅,却如此畏首畏尾,未免太过灭自家志气长他人威风了吧!」

「够了!」渝帝一声断喝,制止了针锋相对的二人。锐利的目光一转,落在兵部尚书满庭芳身上,才沉声道:「满爱卿,你掌管兵部。关于是否出兵安南,你有何见解?」

突然被皇上点名,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满庭芳却沉思许久,才缓步走出来,深施一礼:「启禀陛下,臣以为二位大人说得均有理。安南内乱之事,北渝该管却也不好管。」

渝帝轻轻挑起眉头,饶有兴趣地问道:「爱卿说说,何谓‘该管却也不好管"?」

满庭芳有条不紊地答道:「陛下曾亲自御驾亲征安南,自然知道安南凭借天然的地理环境优势,攻打的难度极大。百姓们才过上几年的太平日子,若只为了帮助一个藩国而大动干戈,定会引来百姓的怨声载道。」

「那爱卿的意思是就此放任他们不管了?」渝帝面沉似水端坐在御座上,叫人看不穿其心思。

满庭芳再施一礼,又道:「陛下,只要安南愿意臣服于北渝,年年上贡岁岁称臣,他姓姜还是姓胡又有何妨?那不过是他们自家的事,北渝不便插手。毕竟归顺北渝的藩属国有十余个,如果每一个藩属国自家的事,都要北渝来做主,那事毕会引起其他藩属国的反感,和国内百姓的不满,对北渝也毫无益处。」

听完满庭芳的话,王肃得意地瞥了夏云卿一眼,好像在说:怎么样!连一向左右逢源的老好人都站在我这边了,这次你彻底没戏了!

不知夏云卿是否注意到了王肃的得意之色,他的确被满庭芳的一番言论气得颜色大变,也顾不得素日的交情,直言不讳地驳斥道:

「前任兵部尚书满江红,一身铁骨铮铮、向来只进不退。满大人如今一番主和不主战的言论,可丝毫没有令尊当年的风采!

你说得不错,藩属国虽然臣服于北渝,但毕竟是独立政权,北渝不好干涉其内政!不过,眼下是安南新君是有意欺瞒北渝,用狡诈的方式得到了圣上对其身份的认证!这一点便触及到了北渝的底线,北渝必须加以惩戒!」

「首辅大人所言极是!」满庭芳恭敬地向他一拱手,继而又向渝帝说道:

「安南的统治者虽然姓胡,但实际控制者却是拥有外戚身份的姜氏。安南政令不仅仅出于姜氏,甚至连皇帝的人选都由姜氏一手掌控。而姜氏一族的背后则是有南诏在撑腰。鉴于安南新君对北渝欺上瞒下的态度,想必此次内乱也有南诏从中作梗……」

「恐怕不只有南诏吧!」夏云卿突然出声打断,随后凛凛目光一扫众人,冷哼道:「想必在座各位同僚也有人参与其中,帮着安南蒙蔽圣听吧!」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