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授受不亲,阮大人的要求未免太放肆!」鹿宁躲在帷幔内,冷言相对。

「御守司办事,还望鹿帮主配合!只要确认姑娘手臂上没有伤,阮某速速离去绝不纠缠!」帷幔外的人也不肯退让一步。

鹿宁捂着伤口咬了咬牙,吐出几个字:「阮大人的要求,我恕难从命!」

「那阮某就得罪了!」阮浪一步走向前,将手伸向帷幔。

「够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突然钳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下一步的行动。愤怒的目光顺着手上移,看到了羽枫瑾那张紧绷凛冽的脸。

「阮浪,你要找的是刺客,本王的女人你可动不得!」羽枫瑾严峻的眼神中,射出两道慑人的光。

阮浪不语,稍稍挣了挣被钳住的手,却发现羽枫瑾的力道很大,似乎不会轻易罢休。

「殿下,御守司是奉皇命办事,即便是殿下的女人,也不能违抗!」事到如今,阮浪只能撕破脸,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呵。笑话。」羽枫瑾勾起唇角,冷冷一笑:「上一任指挥使就是碰了不该碰的人,才会有今日的下场,你想重蹈覆辙吗?」

这一句话狠狠戳了阮浪一下,他看了看自己无情的大手,又看了看帷幔内惊魂未定的女人。端午节那晚的一幕幕,又无情地涌上心头,不禁暗暗自问道:我这样做,和王璟有什么两样?

他的脸渐渐扭曲成一团,被钳住的手开始微微发抖,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我……我只是想找出害死妻子的真凶,这有什么错?」阮浪转头瞪着他,眼神中满是已临绝境的无助。

「这件事早晚会有决断,何必急于一时?你若再执迷不悟下去,必将受其反噬!」羽枫瑾松开了手,双眼却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阮浪咬着牙、拧起眉头又呆立了片刻,才拱一拱手,如丧家犬般垂头丧气地转身离去。

御守司的衙役们像龙卷风一般,霸道又迅速地将潇湘别馆侵袭了一遍,离去时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惊魂未定的无辜百姓。

直到外面再也听不到御守司的动静,鹿宁才从帷幔里小心探出头来:「殿下,他们走了吗?」

「走了。快给我看看你的伤!」羽枫瑾转身拿来一个药箱坐在帷幔外,向她摊开手掌,催促着。

纱帐微微掀开,一条雪白如玉的手臂迟疑地伸出。经过这一番折腾,伤口已经开始恶化。

「都这样了,怎么不早说。」羽枫瑾皱了皱眉,听上去是在斥责,却难掩关切之意。

他立刻剪下鹿宁左臂的衣袖,开始仔细清理伤口。

「嘶」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顺着胳膊扩散至全身,鹿宁下意识地哼了一声,胳膊也跟着缩了一下。

「别动!忍一下,很快就弄好了。」羽枫瑾固定住她的手臂,轻声哄了一句。

鹿宁轻轻「嗯」了一声,一口咬住被角,迫使自己不再发出声音。能感觉到羽枫瑾的动作已经尽量轻柔了,可疼痛还是如巨浪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想躲也躲不掉。

好在,她侧眸透过纱幔的缝隙,深深凝着他为自己清理伤口、擦上刀创药,又重新包扎好,神情是如此的温柔和专注。心头一阵小小的甜蜜和躁动,让这份痛苦似乎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好了。」也不知过了多久,羽枫瑾小心放下她的手臂,还不忘叮咛了一番:「伤口不浅,这段日子不要练武也不要沾水,要记得天天上药和清理伤口,还要勤换纱布。」

疼痛感逐渐褪去,剩下的就是酸麻,鹿宁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谢谢。」

「殿下,你……怎么会包扎伤口呢?」鹿宁隔着纱幔,痴望着他挺拔如玉的身姿。纱幔外的人

,似乎也在深深凝视着自己。

「以前燕荣经常受伤,他害怕父亲责备不敢吭声,只能我学着给他包扎。」羽枫瑾难得露出笑颜。

鹿宁却听出其中的一丝落寞,忍不住问道:「殿下和燕荣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正如我与托托。也不知这一切何时才是个头,能让你们回到从前。」

羽枫瑾款款起身,将药箱放在架子上,然后推开窗子望着明月负手而立。沉默许久,才幽幽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要能各自安好,是否能整日相伴,又有什么重要的。」

望着他影影绰绰的背景,听着他风轻云淡的口气,鹿宁却莫名地感到悲凉:他方才劝阮浪不要痴妄,是不是他自己早已看透了一切?难道真的没有一个人或一件事,能牵绊他的心吗?

「哦,对了。」羽枫瑾出神了半刻,缓缓转过身来,静静看着纱幔内模糊的人影,轻声道:「身上的衣服你是再不能穿了,待会儿我命人给你送来套新的,你的那套我会让铁霖拿去烧了。」

鹿宁浅浅一笑,喃喃着:「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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