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你怎么样了?」燕荣跑过去一把抱起她。目光落在右臂处,那里已被恶犬咬得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即便这里曾经有刀伤,如今也无法分辨了。

「快去找个大夫来!」燕荣撕下一块内衣,简单包扎了一下她的伤臂,然后将她抱进屋内。

大夫很快就来了,给她用了最好的药,又重新包扎了一下,还嘱咐了几句,才捧着一锭金子喜滋滋地离开。

经历了那么可怕的事后,玉儿面无血色、虚弱无力地躺在床上,半眯着双眼,咬牙忍着巨大的痛楚。

「赶紧喝药吧,喝下去就不疼了。」燕荣端着药走进来,坐在她床边。然后将她扶着坐起,舀了一勺药吹了吹,送到她唇边。

「这种事让丫鬟做就行了。」玉儿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声音虚弱极了。

「赶快喝了,都伤成这样就别那么啰嗦了!」燕荣的情绪有些激动,不知因为气愤还是因为心疼。

玉儿顺从地喝了汤药,脸色稍稍好转。

燕荣轻轻拿起她受伤的手臂看了看,意味深长地说了句:「真够恨的!」

玉儿却轻声叹道:「谁能想到,一直养在身边的看家犬,竟成了咬伤主人的恶犬。都怪我,太没有防备之心了。」

燕荣勾起唇角,冷冷一笑:「这不怪你,枕边人都未必能看清,更何况是一只畜生呢!」

「官人,去休息吧,你脸色不太好。」玉儿受了伤却仍不忘关心他。

燕荣扯了扯嘴角:「无妨。」

「我见你朋友来了,又匆匆离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玉儿关切地问道。

燕荣将薄唇抿成一条线,盯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半晌,才问道:「玉儿,你如实回答我。你以前认识翊王吗?」

玉儿淡笑道:「奴婢一介草民,怎么会认识身份尊贵的王爷呢。」

「那日你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燕荣在她身边坐下,摆出一副审讯的架势。

玉儿惨然一笑,虚弱地说道:「奴婢没读过什么书,也没见过什么大官,所以不太会说话。给官人丢脸了,是奴婢的错。」

「呵。」燕荣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番话出自一个能读《史记,还服侍过皇上的女子之口,还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呢!」

玉儿抬起一双明眸望定他,柔声道:「奴婢知道官人对我始终存疑,这不怪你。可奴婢真没有别的心思。」

「那你费劲心力要见他,究竟为何?」燕荣还是不依不饶。

玉儿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说道:「官人,既然话说到这里,奴婢也不敢再瞒着你了。」

燕荣冷笑道:「算你识趣。」

玉儿拉着他的手,声音悲悲切切:「奴婢这样做也是为你好啊。你说得对,皇上的确是派奴婢来监视你,那是因为皇上关怀你,怕你受到牵连葬送了大好的前程!

燕荣不解:「我会受到谁的牵连?」

「奴婢担心翊王始终放不下仇恨,早晚会拉着你走向一条不归路,所以才想要去试探一番。」玉儿望着他,说得言辞恳切。

燕荣咬了咬牙,冷道:「我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玉儿撑起身子,急迫地说道:「你是奴婢的夫君,奴婢怎能见死不救?你既然知道,皇上在你们身边布满眼线,就不该再做他想。一旦你和翊王有任何举动,只怕还未等你们出手,皇上的人就已经将你们灭口!所以,何必要自寻死路呢?」

燕荣盯了她许久,又问道:「既然你是皇上的探子,将这样的话透露给我,就不怕受到责罚吗?」

玉儿淡淡一笑,柔声道:「只怪官人太好了,奴婢情不自禁被你吸引。所以哪怕是要背叛皇上,也在所不辞。」

燕荣扯起嘴角,露出一抹冷笑:这个女人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不过,她的提醒倒是真的。看来,皇上始终不放心他和翊王,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他们主动往里跳了。

不管她今日说出这些话是有心还是无心,他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日后更加小心行事才对!

至于她是不是刺客,其实还有别的办法,可以一探究竟!

秋风飒飒,吹动着京城满地的菊花。花蕊和花香都充满了寒意,早已没有蝴蝶再飞来采蜜。

市上的酒旗迎风招展,京城中的百姓一如往常的忙忙碌碌,整个盛京城从一大早起就热闹非凡。

羽枫瑾带着十坛新酒来到庄楼门口。站在门前,看着曾经无数次来过的地方,又想想近日来,他几次路过却故意视而不见,心中就涌起百般滋味。

守门四人看到羽枫瑾皆是一惊,忙走上去拱手一揖:「殿下。少帮主……还没回来呢。」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羽枫瑾的脸色。

羽枫瑾脸上神色莫辨,只淡淡道:「我知道,慕容先生可在?」

四个人松了口气,立刻闪身让出一条路来,展颜笑道:「在呢,在呢!您请!」

羽枫瑾向四人微微颔首,慢慢踱着步迈进庄楼中。

信步穿的院子,一直走到绣楼的小花园中,才蓦然止住脚。

花园中出奇的幽静,绣楼上半开的窗子里,一阵阵淡淡的熏香随风四散。

放眼望着这里的一草一木:树叶染黄、鲜花褪色,一切的生机勃勃,似乎都因为鹿宁的离开,而失去了生命力。

羽枫瑾走得很慢很慢,一直走到那块她曾睡过的石头前,才缓缓驻足。随后,一撩袍子,径自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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