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玉箫,亭中的男子缓缓转过身,盯着鹿宁幽幽笑道:「既然都来了,又何必藏着呢?不如出来见见吧!」
鹿宁觉得这声音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出自何人。她略一迟疑,才从树后慢慢走了出来,缓步往亭子中走去。
刚走几步,亭中男子的面容逐渐清晰:外貌俊美、皮肤白皙、美若好女,这天底下除了肖玉楼之外,还会有哪个男子,会有如此一副令女子汗颜的容貌?
鹿宁稍稍放下戒备,稳步走入亭中,拱手道:「没想到竟在此遇见肖老板!」
肖玉楼淡然一笑,轻声叹道:「我也是没想到,都跑到这里了,竟还能碰到认识自己的人,看来灵州城可真小啊!」话说到最后,声音竟有些发颤。
鹿宁一瞥眼间,蓦地发现肖玉楼脸色有异,似在强忍痛楚,狐疑道:「肖老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肖玉楼脸色煞白,苦笑道:「不愧是江湖中人,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话还未说话,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鹿宁大吃一惊,一步抢过去,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沉声问道:「肖老板,这是怎么回事?你哪里受伤了?是谁伤的你?」
说着,她扶着肖玉楼,慢慢坐在石凳上休息。
肖玉楼摆了摆手,忍痛说道:「鹿帮主不必担心,一点小伤而已,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只是刚才的一口血,没忍住罢了。」
说着,他捂着腹部,皱起眉头,痛吟了一声,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
鹿宁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他,问道:「肖老板,你可是与人发生了冲突,还是得罪了什么人?看你的样子受伤不轻啊!」
肖玉楼接过丝帕,擦了擦额上的汗,黯然道:「实不相瞒,我的确得罪了一些主顾,这些人想用钱逼迫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因为我不肯,他们便下了毒手……」
鹿宁眉头一皱,冷冷道:「这是什么人?如此目无王法!难道你没有去衙门告他们吗?」
肖玉楼看了看手中的帕子,怅然道:「我们这些卖艺的,其实和你们闯荡江湖的也差不多,总是能碰到各路牛鬼蛇神。他们能如此胆大包天,就是因为他们黑白通吃,就算和他们对簿公堂,也是无济于事。」
鹿宁星眸带怒,冷道:「那也不能这样忍气吞声了啊?看对方这手段,明显事要将你置于死地啊!」
肖玉楼濯目清泠,语调甚是平静:「你们闯荡江湖的第一天,想必就已做好了准备,也许有一天会莫名死在路上。我们又何尝不是呢。这种事已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早已习惯了……」
鹿宁坐在他身旁,目光中露出了寂寞之意:「说来也可笑,明知道这一路凶险,或许是九死却难有一生,却还是以为反顾地上路了……」
也许是说到了伤心处,二人均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肖玉楼一双俏目凝望鹿宁,忽然问道:「对了,鹿帮主怎么会在这里?你就一个人出来踏青吗?」
鹿宁「啊」的一声,嚯地站起身来,急道:「天啊,我竟忘了,我上山是来找胡七的。肖老板,你在山中可有看到他?」
听到胡七的名字,肖玉楼登时脸色大变:「胡公子?我在山中没见到任何人,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跑到山上来?」
鹿宁叹了口气,迟疑的说道:「昨天晚上我们吵了几句,有了一些误会,他一生气就跑出来,至今还未归。帮中的兄弟说他来这里了,所以我就来找找。」
肖玉楼听到胡七失踪,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伤势。
他连忙撑起身子,急道:「这山中尽是野兽,山洞又多,他若在此迷了路,将必死无疑!咱们得赶快找
到他!」
听肖玉楼这样说,鹿宁越想越怕:「我已派了帮中兄弟在城镇里找,若有了消息,会有人来通知我的。到现在都没人来找我,说明他们没有找到人,那他应该还在这山中!」
肖玉楼又伤又急,脸色白得犹如死人,他一张嘴,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摇晃两下,便又喷出一口鲜血。
鹿宁大惊失色,忙趋前扶住他,关切道:「究竟是谁将你伤得这么重?要不我先送你去看郎中,再回来寻他吧!」
肖玉楼连忙摆摆手,咬牙道:「不碍事的,我陪你一起找他吧,找不到他,我不放心!」
鹿宁迟疑了片刻,才不得不答应下来。
眼见天色向晚,山上烟雾渐浓。鹿宁搀着肖玉楼在山间寻了许久,二人均觉得身上微有寒意,心头亦感到一阵凄凉。
肖玉楼步履维艰,无奈之下,二人只好找了块石头坐下,稍事休息。
肖玉楼额间的冷汗涔涔,不停地喘着粗气:「鹿姑娘,我是个累赘,只会拖累你,什么忙都帮不上,反而耽误你寻找胡七!咱们别浪费时间了,你还是把我丢在这里,等找到胡七,再回来接我吧!」
鹿宁皱着眉头,冷道:「现在天色已晚,山中的温度很低。你身受重伤,我把你丢在这里,你也是死路一条。我可不想弄丢了胡七,又害死另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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