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狗镇。
陈鹤在酒肆里抬起脸来,在一旁的杯子里酒水中看着自己脸上睡出来的痕迹,有些茫然。
自己不是在听风台睡觉吗?
怎么就又到老狗镇了?
陈鹤打着哈欠,站了起来,看着酒肆角落里坐着的两三个正在喝着小酒的闲人,想了想,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门外春光依旧,虽然外面的人间一片兵荒马乱,但是这里面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镇上的居民们依旧闲适自在地行走在街巷之中。
不过也正常。
梦里的人间,自然要得人间所不能得。
不然算什么春秋大梦?
陈鹤沿着镇上街道走了一阵,果然便在街头不远处看见了正在逗狗玩的草为萤。
“你是又回来了吗?”
陈鹤走到了草为萤身后问道。
草为萤笑眯眯地一面逗着狗,一面随意地问道:“什么又回来了?”
陈鹤把自己在那片人间没有找到他的事说了一下。
草为萤笑呵呵地说道:“没有啊,不过他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陈鹤听着草为萤话语的‘他’,倒是有些好奇的问道:“所以你们这么多个草为萤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草为萤一面怒搓狗头,一面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大概就是今日的你和昨天的你的关系。”
陈鹤想了很久,说道:“听不懂。”
草为萤笑呵呵地说道:“简单而言,就是今日的你肯定知道的比昨天多一些。”
“这样啊。”陈鹤仔细地打量着草为萤,然而却是没有看出他与外面的草为萤差别在哪里,“你是今日的你,还是昨日的你。”
草为萤看向不远处,轻声说道:“我都不知道他去哪了,肯定是昨日的我了。”
陈鹤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草为萤站了起来,老狗终于安心地睡了过去。
“我怎么看你有些一筹莫展的样子?”
草为萤转身看着陈鹤问道。
陈鹤叹息了一声,说道:“那确实,毕竟外面可能要打仗了,先前我还看到了一些咻咻咻的剑光在天上飞。”
“哦。”草为萤似乎知道一些什么,也没有追问下去。
陈鹤显然也想到了这里,突然眼神发亮地看着草为萤说道:“你好像很厉害的样子,能不能出去劝劝架什么的?”
草为萤笑了笑,说道:“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们要讲武德。”草为萤笑眯眯地说道。
“什么武德?”陈鹤有些不理解。
草为萤用指节托着下巴想了一阵,说道:“就比如说,一个壮汉跑去欺负小孩,这就叫不讲武德。”
“......”陈鹤有些无语,心道还真让这小子装起来了。“那你去人间是去做什么的?”
草为萤笑着说道:“因为我怕对面不讲武德。”
“?”
陈鹤一脸懵逼。
“那片大泽里有个叫巫山神女的人。”草为萤这里倒是给陈鹤仔细的解释了一下。“如果她不讲武德,那么人间就会被打得很惨,所以我要出去看看,看看她想不想讲武德。”
“巫山神女?”
“就是一个很老的老女人。”
“......”
陈鹤默然无语。
在街边蹲了下来,仔细想了想,说道:“所以其实说了这么多,无非是一句话,你不会管这些事?”
草为萤点着头说道:“是的。”
“那好吧。”陈鹤垂头丧气地蹲在路边。
草为萤笑眯眯地说道:“你如果觉得很害怕,可以到老狗镇里来躲着,这里肯定是安全的。”
陈鹤叹息着说道:“那倒不至于,毕竟人间还是一个人间,哪怕南衣城真的守不住,他们应该也不会做一些出格的事来。”
草为萤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向着小镇外走去。
“南岛呢?”
陈鹤在后面一边随意地逛着,一边说道:“在城头上看人家打架呢。”
陈鹤说着便愣了一愣,看着草为萤说道:“那傻小子不会出什么事吧。”
草为萤笑呵呵地走着,说道:“应该不会。”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不是认识一些剑宗的师兄吗?他们应该会护住他的吧。”
陈鹤有些古怪地看着草为萤,说道:“我总觉得后面那句话是为了掩饰什么。”
草为萤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笑眯眯地向着前方走去。
陈鹤倒没有继续跟上去,只是在镇上晒着太阳,想着那些问题。
......
阿秋。
鼠鼠打了个喷嚏,悠悠地醒了过来,在舟头坐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死。
只是睡了一觉而已。
有人在河边向鼠鼠招着手,鼠鼠远远地看了一眼,没有理会,转身走进了舱里,在那个陶罐前坐了下来。
一面数着里面的钱一面哀叹着。
已经少了一文了,再帮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柳三月已经死了,再去问剑宗的师兄们又有什么意思呢?
自然都是很没意思的事了。
鼠鼠在舱里仰躺成一个大字,不住的叹息着。
鼠鼠啊鼠鼠,你的命真苦啊。
鼠鼠自顾自的说着。
小舟却是晃动了起来,鼠鼠抬头看了一下,先前那个人却是自顾自的走上船来。
鼠鼠也没有理会,只是懒散地说道:“要去哪里自己划船,想给钱就给钱,不想给钱就不给。”
那人也是南衣城的人,自然知道鼠鼠的故事,不然也不会径自上船来,听到这里倒是有些好奇地问道:“嗯,你怎么了?”
鼠鼠翻了个身,侧躺着说道:“没什么,只是懒得存钱了。”
那人见鼠鼠并不是很想说的样子,也没有追问下去,在一旁找到了那根断了的竹篙,有些发愁,说道:“这玩意咋用?”
鼠鼠从舱里又丢出去一根。
那人拿着那根竹篙,撑着船在沿着南衣河漂去。
一直到了河对岸,那人才停了下来,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一文钱,丢到了船舱里。
鼠鼠的一文钱,自然不会有人想要赖掉。
除非那个人偷偷地死掉了。
鼠鼠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叹息,看着那个人上了岸离开,却是连把钱捡起来放罐子里的想法都没有了。
躺了很久,鼠鼠才重新坐了起来,靠着船舱呆呆地看着南衣城。
只是看了一会,便发现有些不对劲,今日的南衣城怎么只有这么几个人在街上走?
鼠鼠沉默地看了很久。
联系到柳三月的死还有那些剑宗弟子的一系列动静。
大概明白了什么。
不过鼠鼠也没有多少心思去管这种事情。
来就来吧。
无所吊谓。
鼠鼠在船上看了许久,想了想,转身回到了舱里,抱着那个大罐子。
鼠鼠决定了,从今天起,做个大肆挥霍的小妖。
鼠鼠一面数着钱,一面想着,先去买它十个二十个的糖油粑粑吃。
然后再去打牌,打他个三天三夜夜不归宿的那种。
鼠鼠想着想着,却是又把手里的陶罐放了下来。
这一万多文钱,鼠鼠存了多久?
鼠鼠自己大概也不是很记得了。
总之好像很久了。
鼠鼠把罐子重新在舱里放好,又把盖子盖牢实。
万一还有转机呢?
鼠鼠如是想着。
比如剑宗的师兄们其实骗了自己,他们并没有杀死柳三月,只是把他打晕了,就像打晕自己一样。
鼠鼠坐了许久,不再去想这些东西,走到了舱外,拿起了竹篙,撑着小舟在南衣河而去。
也不知道南岛怎么样了。
自己当时应该没有用太大的力气吧。
鼠鼠一面撑着船一面想着。
等日后见到了,再和他说声抱歉吧。
鼠鼠一面想着,一面看着不远处一个愁眉苦脸的人,努力调整了一下笑容,向着那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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