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还能坚持吗?”信长边奋力迎战,边大声关切询问。

幸存的步兵似乎根本就没敢想过,自己居然能得到信长的关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在回过神来以后,他兴奋地咧嘴而笑,声音高亢地回应:“是!我还很有气力!还能为主公多挡几刀!”

信长的慰问,完全激发了这名步兵舍命相护的所有激情与能量。

身上多处挂彩的他越战越勇,接连砍倒了两名叛兵,正当他举刀劈向第三名叛兵时,三支从左侧齐发而来的箭齐齐没入了他的身体。

这名年轻的武士身体猛然一震,举剑的力度不由得减弱下去。

他才刚露出破绽,敌兵的多把打刀就竞相刺入了他的身体。

信长看着他在瞬间被夺走了生命。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六名奋勇护主的织田步兵均已悉数舍身赴死。

完全没有时间惋惜与悲伤,信长愤然望向竹箭射来的左方,他由此确定了这支弓箭队正蛰伏在叛军的左翼!

绝不能任由这支弓箭队夺去更多士兵的生命!

——信长笃定了念头,执刀就往叛军左翼杀去。

连劈数名叛兵之后,信长剑气全开地越杀越勇,从步法到劈击都一气呵成,将整场动作的紧迫感发挥得淋漓尽致。

然而教继方面实在调集了太多叛兵来狙截他,似乎存心要靠人海战术耗尽信长的体能,再趁他力有不逮时将之一举斩杀。

大雨依旧倾注。

周身都已湿透的信长此刻分辨不出身上淌着的,到底哪些是汗水、哪些是雨水,他只是一股劲地朝着敌军左翼拼杀而去。

说不清已经斩杀了多少名叛兵,信长执刀的身姿仍然坚毅。

但短时间内大量消耗的体力,却让他开始禁不住喘起气来。

这一路朝向左翼的突进里,信长又再以一记横切,将一名叛兵斩杀于脚下。

在这似乎看不到尽头的围攻人潮里,终于映现出了两名引发这趟“鸣海城之乱”的关键人物。

叛变后投向今川阵营的山口教继父子,正站在被弓箭手团团护卫着的前端,对信长的出现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纵然被岁月染白了鬓角,教继眉眼之间依然保留着武将的锐气,而他身边的嫡子教吉则与父亲的俊朗完全相反,生得五大三粗、神色甚为彪悍好斗。

眼看着信长持刀杀出一条血路,教继父子仍旧没有拔刀的打算,依然伫立在原地冷静观望着。

而他们周遭的弓箭手们,则纷纷拉弓引箭地瞄准了信长,正等着教继发出指令。

局势明显对信长相当不利。

他的将士都被困住,赶来救驾的六名英勇步兵悉数全灭。

当他一路奋勇杀到叛军左翼,意外见到教继父子后,又陷入被弓箭手瞄准的险境中。

“山口教继,你算准了我会杀到这里吗?”

“我只是在赌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达到这一步而已。如果你连杀到这里的能力也不具备,那这些年来极力保住你的老主公和政秀公也未免太可怜了。”

“还有一件事,我想问个明白。”信长握紧了刀柄,“你背叛的原因是什么?”

“原因?还能有什么原因?”教继嘲讽地反问,“尾张注定会毁在你这个大笨蛋手里,与其跟着你一同沉沦,我山口家为何不另寻明主?”

“所以你选择投向了今川义元。”

信长冷笑,他执着打刀的左手奋力一抖,流淌在刀身的血液迅即被弹开,已然作好进击准备。

教继当然不会看着信长就这么杀过来。

他将右手朝向上空轻轻一挥,身后的弓箭手们立马射出了第一批箭袭。

不过在他挥手的刹那,信长就反应迅速地抓起一名战死敌兵的尸体,将之挡在身前。

那些射往信长的箭,转瞬就将这具尸体给扎成了刺猬。

“看来反应还蛮灵敏的嘛。”教继盯着信长讽刺道,“就是不知道还能够再躲过多少轮箭雨?”

他身后的弓箭手们纷纷将箭的尾部扣在弦上,同样在等待教继的第二次发令。

与第一次不同的是,有部分弓箭手调转了站位,从不同方向形成对信长的围猎,继而封死了他闪避的任何可能。

信长内心也很清楚,一旦第二度群箭齐发,他将不会有如同第一次那样躲过死神拥抱的机会。

教继隐隐重新抬起右手之际,忽地一阵喧嚣传来,他诧异地往发出意外声响的方向望去,惊见一把太刀疾速朝他飞来。

教继下意识地身形急转,拉着嫡子教吉飞快朝后方退去,虽狼狈地撞倒了三名弓箭手,却幸运地避开了这把明显奔他甩来的太刀。

随着教继侥幸避开这把飞向他的太刀,叛军弓箭手阵营里绝大多数人飞速地调整了射箭方向,队形整齐地一致瞄准扔出太刀的南端。

只见泷川率着近百名步兵从南端疾奔而来,在迸发出极限潜能的奔跑中,泷川还不时射出忍者的专属暗器——苦无。

他所率领的这近百名步兵,在冲着叛军弓箭队杀来时,均以守护信长性命为第一准则,全然不会再考虑到其它事物。

泷川射出苦无的一瞬,这些步兵们纷纷对准弓箭手们抛出手中的打刀或长枪,而叛军的弓箭队也在同一时间射出了手中的箭。

长枪贯穿弓箭手的身体,打刀刺入他们身体的各个部位,顷刻间就有不少弓箭手倒了下去。

而织田步兵队的情况亦同样惨烈。

趁着援兵赶到并扰乱叛军弓箭手的队形之际,信长右脚往地面一顿,趁势朝着教继攻了过去。

“保护教继大人!”

部分反应过来的弓箭手竞相围拢在教继身边,成功吸引了本就冲剿灭他们而来的信长注意力。

弓箭手们仓促从背在身后的箭筒里取箭时,信长手中的打刀已对他们连续挥出了多重的击刺。

日本剑道里的连续击刺,着重在将时间压缩到尽可能最短的情况下,以连贯性的多重攻击砍倒最多的敌人。

由于是一口气爆发、极具杀伤性的攻击,故而剑客所秉承的“贯彻始终”这一信念至关重要。

身影快速穿梭在弓箭手们当中的信长,犹如在花丛里闪现的翩翩蝶影,不过蝴蝶汲取的只是花蜜,信长夺取的却是他们的性命。

信长手中的打刀,就像蝴蝶以特殊“可卷曲的口器”汲取花蜜一般,但凡击刺之处,弓箭手们有的喉咙被刺穿、有的心脏被捅穿……

各种有针对性的死法,被瞬息引爆。

但凡信长身影闪现之处,就不断有弓箭手们竞相倒下。

加上泷川命中率达百分百的忍者暗器——苦无,在援兵出现后,叛军隐匿在左翼的弓箭队片刻就被灭了大半。

不惧生死的织田突击队也倒下了近三十五名成员,幸存的成员们从叛兵尸体中拔出长枪或打刀,继续拼死战斗了下去。

而在另一端,河尻与喜多川、丹羽与木胜的刀光剑影仍在激烈持续,双方兵将间你死我活的交战亦陷入更加严酷的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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