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城东大手门陷入激烈战况时,由水野、恒兴、丹羽及利家负责攻打的城西搦手门,亦正上演着一场血肉横飞的厮杀。
他们派出士兵用木桩撞开搦手门的大门,在此迎战的是奉义元之命前来夺取绪川与木国两城的今川军大将泰能,因此遭遇了异常顽强的殊死抵抗。
率军抵抗的泰能在收到空壕与大手门皆被信长军攻破的消息后,内心就产生了根本性的变化。
此时的泰能已经下定玉石俱焚的决心。
在他的授意下,今川军将士在决战中不再以“战胜对手,然后平安地活到骏河与家人相聚”为第一目标,而是抱着“和对手一起死”的信念与信长军对决。
在这种形势下,今川军一声不吭地撞向信长军手中的打刀,然后忍着剧痛再砍向对手的情况不断发生,同归于尽的比例在搦手门大幅度提升。
丹羽很快发现了今川军的异常。
他立刻据此作出了决策,执着打刀一路砍倒敌兵,冲出重围赶到了正奋勇杀敌的利家身边。
“利家!”
“嗯,怎么了?”
“搦手门这边的今川军在动用以命相搏的作战方式,这样下去我军恐怕会产生大量伤亡啊。”
“我也察觉到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都说‘擒贼先擒王’,要击溃这群今川军死士的信念,最好的方式莫过于先斩杀了他们的主将朝比奈泰能!”
“好主意!那个泰能如今正在恒兴带兵厮杀的方向。丹羽,那我们一并向恒兴那边杀过去?!”
“正有此意!”
两人边交战,边就接下来的作战策略达成一致,于是便齐齐朝着恒兴奋战的方向转移了过去。
在转移过程里,丹羽和利家形成了背靠背的“两位一体”攻守联盟。
凭籍两人多年相处的默契,再加上出众的剑法,他们在转移路上与敌兵的刀剑相接,可说是全程挥刀见血的“杀无赦”。
刀光剑影、断掉的长枪、不断倒下的士兵,构成了搦手门战场上的惨烈场景。
染血的武士们喘着粗气,却仍旧坚持着向对手挥刀,两军的无数将士用鲜血染红了土地。
丹羽和利家一路冲杀,不断地四处搜寻。
当泰能的身影终于映入他们眼帘之际,这名敌军大将正陷入与恒兴的殊死对决中。
两人都没有大声喊出恒兴的名字。
皆因高手对战之间,但凡出现一丝分神都可能导致战况瞬间反转,继而被对方斩杀于刀下。
丹羽与利家相互对视了一眼。
在这短暂的一瞥里,他们读懂了彼此内心的共同想法:
那就是挥刀加入支援恒兴的战局,共同联手将泰能斩杀!
战况紧急,丹羽和利家完全没有机会去征询恒兴的想法,两人就抽刀出鞘地向泰能飞奔而去。
在他们出手前,恒兴正以一记拔击切向泰能腹部。
泰能迅即将打刀从左侧擦上,强力拦下恒兴的进击,双方均以手中的打刀相互牵制着彼此。
随着丹羽和利家的突然加入,这场决战瞬间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
利家手中两把弯刀同时挥出,右手弯刀以横切向泰能后背砍去,左手弯刀则以下劈斩向泰能肩膀,将二刀流里的双向攻击发挥得淋漓尽致。
泰能情急之下爆发出全身势能,狂吼一声硬是荡开了恒兴的打刀。
泰能随后身形急转地持刀迅即挡下利家的一记下劈,却被他右手挥出的横切划中后背。
鲜血当即从泰能后背的伤口流出。
但在身陷围攻之下,他的反应依旧非常灵敏,硬是忍痛向左侧火速退去。
然而一直在留意着他的丹羽,紧抓住这个机会瞬步掠了过去。
追上泰能脚步的那一瞬,丹羽以下段姿势手执的打刀,也果断地以一记上扬扫向泰能的右腕。
“?!”才刚在利家与恒兴夹攻里脱身的泰能,没料到又遇上丹羽的追击,情急之下索性朝着丹羽的打刀迎了上去。
料定自己断然无法从三人合攻的态势下脱身,泰能索性选择了以命相搏的战斗方式,以左手反手一刀斜斩向丹羽侧腹!
泰能原本已作好拿自己一只手腕,来换在丹羽侧腹砍出致命切口的心理准备。
可惜恒兴并不打算就这样让他如愿。
当泰能挥刀砍向丹羽侧腹时,恒兴飞速追了上来,不假思索就以一记袈裟斩直接从泰能左肩以斜线切入!
在强烈想保护丹羽的念头下,恒兴挥出的这刀倾注了他迫切的心情、及由此所爆发出的力量。
他打刀所到之处的走线,就犹如僧侣所穿之袈裟上半身的领口一般!
泰能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他的左手就因剧痛而强烈抽搐及晃荡起来,手里的打刀也霎时跌落地面。
左肩刚被恒兴以袈裟斩径自切入,右腕随即就被丹羽用一记上扬利索斩断,泰能痛极狂吼。
不过短短一瞬,他两只手就彻底失去了功能,形同一只嗷嗷待宰的公羊!
这种椎心刺骨之痛并没延续上太久,下一刻,利家的弯刀接续而上地划过他的脖颈,泰能的头颅顷刻与脖颈分离。
这位被义元寄予厚望的今川家大将,就这样惨死在丹羽、利家与恒兴的联合围攻之下。
“今川军听着,你们的大将朝比奈泰能已死!”利家举起泰能首级高喊,“这是他的首级,你们在此战里注定必败无遗!”
临近的敌兵最先看到利家手中的泰能首级,纷纷露出难以置信的悲痛神色。
“怎么会?泰能大人居然被敌人斩下了首级?!”有位敌兵悲愤交集地吼叫着。
这一吼,今川军将士顿时军心大乱。
原先还拼死与信长军激战的敌兵们,剑法上竞相出现分神的败迹,纷纷被信长军斩杀于刀下。
这场村木砦之战从清晨一直战到薄暮,双方死伤均十分惨重,就连信长的小侍从都伤亡不少。
直至当日薄暮之时,今川军城兵才不敌开城,信长终于得以率军迎接这来之不易的艰难胜利。
对被俘获的今川军将士,信长毫不犹豫地下令:
“这些人手上均沾满我军将士的血和生命!对敌人仁慈就等同于对自己残忍,给我一个不留地在现场全部处决!”
他以敌人之血祭奠英勇牺牲的将士这一举动,让麾下的六名亲信家臣及水野都深受触动。
他们均站在信长身后,脸色严穆地看着敌兵被一并处决。
“对于死去的人来说,他们的血不会白流。”信长沉声道,“从今天起,任何胆敢入侵尾张的举动,都必然会付出血与生命的代价。”
“他们家人所赖以生存的这片土地,就由我们来守护!”
他感慨万千地转身,环视了村木砦最后一遍,眼里有寒光闪动,忽地厉声下令。
“来人!将那些今川军还没完成的工事都给我一火烧尽!”
烈焰吞噬了今川军在这片土地上所未完成的扩张梦想。
但对造成信长军无数将士阵亡的村木砦,信长从今后的战略角度考虑,却没将之焚毁,而是把它托付给了水野管理。
默默看着那些未完成的工事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后,信长率军回到绪川城,继续暂时驻扎在此。
他之所以没选择回归那古野城,皆因为他还有一些必须得驻扎在绪川城中才能快速推进并完成的事。
而这些事在与今川家的决战过程里,将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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