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如何会这样……”

赵构一时间瘫在座上,握着手中军报,喃喃自语:“六万人啊!那可是六万大军!就算是六万头猪,他们女真人也要抓三天吧!”

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本来挡在北面,被他们倚为长城之靠的刘光世,在这个关键时候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弃军南逃了!

刘光世所部,不乏西军出来的野战精锐,原本以为部属在济州一线,至少能够迟滞、监视那支即将北归的金军,却没想到他们甚至未经一战,竟全部望风而逃!

在他的带动之下,京东、西两路几乎是瞬间便陷入总崩溃!漫山遍野之间,金人游骑都还没见到,只见到全部是丢盔弃甲的宋军在拼命向南。

此时此刻,张俊和杨沂中只带着他们那可怜的六七千兵马拱卫在东平府旁,凭着军中素来威望,暂时还稳得住局面……可那是他赵构的底裤!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掷出去殿后。

故而新登基的官家急切间能指望的,只有这附近仓促征募的地方厢军和团练武装!

但这些连流寇都剿不动的软绵军队,又如何能对付那些踏着白毛风而来的女真铁骑?

行在中的文武是这样想、东平府的军民百姓也同样这样想……

直到他们看到那位顾节度在东平府城外扬起了战旗,八百铁骑、两千精甲森然成列,跟着耀武扬威于城下。他们才忽然意识到,这几日,这边还有一支一直在招兵买马的胜捷军!

还有一位传奇一般从汴京城的溃败中厮杀出来的顾渊!

人们之前只知这位顾节度面色温润、是江南诸路勤王大军中的一员参议,却未曾想他居然几日之内就变出了这样一支杀气腾腾的大军!

这位顾节度,显然比他们更早得到了消息,如今集军在此,就是想镇住乱局,顺便在新君面前讨一个好彩头。

血浸透的旗帜在冬日暖阳下漫卷,上面的颜色被阳光照透,显得更加殷红。

东平府知府是个谨小慎微活了一辈子的老文官,见到这样一队庞大铁骑竟然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拉出来,差点给吓晕了过去。而从淄州逃过来的知州赵明诚则更是惊诧得连声大呼:“藩镇之祸、藩镇之祸就在眼前!”

——毕竟,那些高头大马的彪悍骑士、那些装备精良的甲胄军械,怎么看也不是一个如今他这地界上能拉起来的!

除非是从北面私贩来战马!从不知何处武库中私取出的甲械!

这若放在平时,那都是以谋反论处的罪过,至于弓弩兵刃,在前两条面前已经是不值一提的罪状!天知道这位顾参议,到底是通过怎样的渠道,竟然给自己的军队做出了这样堪称豪华的军资补给!

至于赵构,他在听说这些事情之后也只是大度地挥了挥手,甚至是厉声斥退了那两位腐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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