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炎元年二月十五
淮水南岸 刘光世部中军大营
……
官家行在继续南撤,向扬州而去。这些对于被强留下来的守军来说不是什么秘密。
他们原本也想跟着一起南撤,可来自御前的命令却清楚无误——“着御营前军统制刘光世收拢溃散各军死守淮河防线,退则问斩……”
这一道圣旨,几乎就将他们架在了此处,进退不得!
“荒唐……简直荒唐,三司那群只会掉书袋的蠢货!以为靠一道轻飘飘的军令便能守住什么吗?若是这样,那又如何还需要我们这些武人豁出性命苦战,又哪里还有靖康之难?”主帅刘光世的声音从中军大帐中传出,在夜里飘得老远,间或还有些摔碎东西的声响夹在其中,也不知道是什么瓶瓶罐罐遭了殃。
照理说,若是再往前个三五年,他在军中如此做派,怕是第二天参他的折子便会被递上去。可如今,女真南侵,大宋军制早已崩坏。这淮水之畔,十里连营,上上下下哪一个士卒不是他恩养出来的?他又如何怕这些人将这些言论捅到上面去?
他发泄一通,似乎稍稍冷静了一下,终于坐了下来,喘口气问帐中众人道:“完颜兀术到哪里了?我们可还有多少时间?”
“完颜兀术的万户目前刚破了淮阳军,正沿着泗水南下,离此还有百里!”几乎马上便有参将回答。
现在已经不是仓皇奔逃的时候,往来的军报自然清晰了很多。他们派往淮水北岸的斥候已经在四十里开外与完颜兀术的斥候大规模遭遇。
不知道这疯子一样的金国四太子究竟张开了多大一张骑兵搜索幕,竟是在方圆几十里的地界上,处处能见到那些神出鬼没的女真轻骑的影子。
短短两天时间,刘光世军中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骑军便折了两成出去!搞得他现在只是最低限度地放出些侦骑,并且严令这些儿郎,如遇敌军,回报即可,不许交战!
可眼瞧着北边金人势如洪水猛兽一样压下来,南面的行在处发来的军令愈发严苛,刚开始还是以三司的名义,到最后那位新任官家索性也不管那些虚的了,直接一道接一道圣旨传来,将他这三万人马硬是按在了淮河沿线,看起来的确是打算凭河一战的样子。
只是凭河一战——你赵官家倒是过来给我们撑腰啊!
宋金两个万里大国,这样的生死国战,说到底最后决定胜败的还是靠尸骨血肉与人心向背!
你一国之君犹自不停南撤,如何能叫底下这些厮杀汉们心甘情愿地卖命!
军帐之内,烛火通明,却只零零落落地或站或坐,聚了几员军将。这些人也都刘光世的心腹部将,有些甚至是从三代之前就跟着刘家鞍前马后,故而哪怕这位刘太尉溃败到如此程度,却还能轻易聚拢这么多部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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