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掌柜看着不过四十,可是已经在焕土堡二十年了,这里风沙大,可是在陈掌柜的脸上并未看出有任何风沙侵蚀的样子,好像内地富家翁一般,头戴儒冠纶巾,看来也是一个有功名在身的读书人。
托明太祖的福,在这大明朝商人是贱业,从商者虽然有钱可是不能纳妾,不能雇养奴仆婢女,甚至不能穿丝绸,虽然明朝建立距今已经近250年,所谓的祖宗制度大多名存实亡,可是明面上商人的地位确是没有太大提升。
…嗯,只是明面上的,如今大商人与那些官员狼狈为奸,不断的从这个衰落的帝国上抽血,但是这种事情不论商人还是官员都不会承认,甚至不会有人会提这事。
如今像陈掌柜这些原本有功名的人加入大商行并不稀奇,每届科举考中的人对于整个大明来说也只是沧海一粟而已。
……
“陈掌柜说笑了,您是长辈,听家父所说,我这名字还是您起的,先生对我们朱家是有恩情的,先生若是不嫌,还请让我称您一声世叔。”
朱威态度放的很低,这是朱威第一次见到大明的读书人,陈掌柜与朱家并没有什么强制的关系,他对焕土堡所有人都一样,不是只对朱家如此,可是朱威想从他口中多获取一些关外和大明内部的信息,没办法,朱威是工科生,虽然对明史有一定了解,但是只知道一些大概,明朝的律法很严,军户地位又很低,他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陈掌柜表现的很兴奋,他虽说在这焕土堡是一等一的大人物,可是金大元是整个宁夏的大人物,金大元看重的人能叫他一声世叔,他没理由拒绝:“哎呀,哎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啊,世侄这次前来,可是有事?”
朱威看陈掌柜答应也是高兴,当即拿出银票说道:“世叔,这次得金大掌柜赏识,得了些钱财,想着让家人好好吃一顿,可是咱们这小地方银票着实换不开,不知世叔这边能否解燃眉之急?”
“哈哈,老夫还以为什么事呢,来,我这有些散碎银子,你只管拿去。”说罢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碎银子,和二百两比肯定是少的,不过杂货铺一般没什么生意,这银子就是整个杂货铺现存的所有家当了,装在身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这里时常有鞑靼侵犯,真有危险直接跑路,这也是陈掌柜在这二十年所积累的经验。
“多谢世叔,这银票您拿着…”
“唉…这是做什么?你既然叫我一声世叔,那这银子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了,你给我银票是不把我当自己人了?”
“不是,不敢,小侄不敢,只是这银票放在我们身上确实无用,世叔拿着,如果有空去荡寇城中,可以换些散碎银子回来,要不然在这也花不出去,我爹娘都是一辈子在焕土堡的人,没出去过,小侄也怕被人哄骗…”
“若是如此,那我就收下了,这两日我也正要去荡寇城,换些银子回来,不过不能换太多,这边不安定,换些够用就行,其他的我给换成小面额的银票。”
“多谢世叔…家中正在准备饭菜,还请世叔能够能够赏脸…”
“这就不必了,不是我不去,而是店面是东家的生意,我拿着东家的薪俸,不能擅离职守。”
其实这杂货铺也没什么生意,关不关门影响并不大,陈掌柜说的都是些借口,他看重朱威,不代表他想和朱家有什么联系,朱家对于他而言和其他家并未有什么不同。
两人又拉扯一阵,朱威看实在说不动,也就没有强求,行礼告辞了…
出了杂货铺的门,朱威收起脸上的笑容,心中暗自思量,这陈掌柜可不是一个普通商人或者读书人,给朱威银子的时候朱威看到陈掌柜虎口的老茧,读书人写字一般都是指头上有茧,虎口上有茧的只有一种人,拿刀的人…看起来温文尔雅,眼神内的阴冷是骗不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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