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临地势平缓,多水乡湖泊。
女子多生的婉约秀丽,男子多雅致风流,所以较四陆其他三国,闲情逸致的活动,自然也多了些。
采花节便是其中翘楚。
“这采花节,必须在处暑节气前后两日内,择一晴天举办,方才显出此节意义来。”
夜色渐浓,玄武街上处处燃起灯火,星星点点的模样,煞是好看。
男男女女,穿着靓丽,三两成群地在摊位前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一袭远蓝色交领襦裙的少女,百无聊赖地靠着二楼窗子,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花生米。
她睨了楼下大台上那说书人一眼,继续听着。
“为何要选这个时间前后呢?诸位不妨想一想。”
说书人顿了一下,合起来的扇子轻轻在桌面上一点。
“东临四季分明,不似南迦一年到头都是鲜花盛开。这采花,采的便是整年最后一批花的意思。”
一楼大堂内的客人十分赏脸,纷纷附和起来。
少女不屑地切了一声,小声嘟囔着。
“就知道讨巧。”
“落落你说什么?”她对面的的温恒微微侧头,时不时还探头向下看去,神色有些焦急。
“没什么。”温言拍了拍手上残留的花生皮,娇憨道。
“大哥这人怎么还不来,我都饿了。”
可不是该饿了吗?
光是采花节的由来这个开场,她都听那人讲了足足三遍了。
要不是得到了二哥的保证,说他见过此人,绝对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貌比潘安。
她才不会来呢。
温恒脸色有些为难,挣扎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作势要站起身来。
“不等了,这般不守时的人,不见也罢。”
温言神色一喜,卡在嗓子里的“大哥英明”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就被一道匆忙带着夜晚寒凉气息的身影,笼罩在昏暗之下。
“抱歉,在下路上耽搁了,还请温公子,温姑娘恕罪。”
温恒膝盖半直不直的姿势,有些尴尬,任谁都能一眼看出。
他是要走。
少女被风吹红了的鼻尖,微微一动,心尖忽然一颤。
这是……
她的脖子僵在原地,直直地望着那道映在红木桌上的黑影。
不知为何,她有一瞬间模糊了意识。
她摇了摇头,荒唐,那人眼下明明在西秦,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焦急中含着不安的声音,混着那缕清幽的兰花香气,再次响起。
“小可沈安生,见过温学士,温姑娘。”
一刻钟后,在蒙水边独自吹着冷风的温言,心里怨气冲天。
初次见面,这人好得很啊。
把女嘉宾扔在冷飕飕的水边,自己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就他的态度吗?
“大哥也真是的,竟然放心让自己如花似玉的妹妹,单独跟一个刚见面的男人相处。”
岸边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青年男女。
哪怕是被蒙水边飞舞的蚊虫吞噬,也都笑得十分动人。
少女撇了撇嘴,对自己形单影只的处境,更加不满了。
但她不知道,温恒之所以如此放心,背后藏着的原因。
“抱歉温姑娘。”
沈安生气喘吁吁的声音,逐渐靠近。
“今日人有些多,在下……在下。”他准确地在一群人中,清晰分辨出那一抹远山蓝色的身影。
停在了温言面前,眸子灿若星辰,将手中的东西往前一伸。
“听说采花节这日,收到花的女孩子,便会觅得良人,幸福一生。”
男子白皙的手掌握拳,中指上细细地缠了一圈。
温言晃了神,暖黄色灯光下,那红与白形成的对比,令人心惊。
少女水亮的眸子盯着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手,隐隐有了一丝期待。
铃铛清脆的碰撞声响起,一串白玉铃兰花宫铃,从他手中蹦了出来。
细腻的羊脂玉微微透光,姣好的花苞形状和少女的脸颊相呼应,一时间不知是人比花娇,亦或是花胜人艳。
沈安生红了脸,手指微微一动,低头便将那宫铃系在了少女腰间。
不容拒绝的架势,令温言有些熟悉。
男子擦身而过,那抹幽兰香气小小的,偷偷的,钻进了她的鼻子。
温言心念一动,看着那张完全不同的面孔,定住不动。
系完宫铃的沈安生站回原位,动作有些局促,欣长的身姿早就吸引了不少适龄女子频频侧目。
“姑娘不要介意,虽然不是真花,但这个宫铃能陪伴姑娘的时间,比真花要久多了。”
少女微眯起了一双狐狸眼,仍旧不说话,细细看起了那串眼熟的铃兰花宫铃。
沈安生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刚才的行为有些唐突,或许眼前少女是因为这件事情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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