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舸回到房间, 洗澡,让侍者送来一份晚餐,用完后洗漱休息, 彻底忘却了病房里无人照料的季眠。

次日中午,海上强烈的日光透过厚绒布窗帘, 照在陆舸的眼皮上。

他醒了。

陆舸平常其实不怎么睡懒觉, 工作日的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在六点前起床, 提前赶到公司。

前段时间,为了一个公司的大项目昼夜不停地忙了快两周, 严重缺觉。项目成交之后, 又恰巧收到了林旭的宴会邀请。

陆舸很少参与这种活动。但他在公司待得反胃, 回陆家还要面对爹妈整日催促找对象结婚的喋喋不休。

为了远离公司和陆家, 顺便借此机会补个觉,他索性撂下公司的事务来赴约了。

只是陆舸没想到,这趟悠闲的旅途愣是被对面房间的某个病秧子破坏得彻底。

他坐起身,因为睡得太久, 脑袋有一种混乱的舒畅感。

上身赤裸着, 后背的肌肉线条极为流畅,在日光下, 皮肤覆上一层浅金。

昨夜没有做梦。陆舸有点失望。

这是他连续无梦的第三天, 自从来到这艘邮轮开始,那从他青春期时每日都会造访的梦境连续三晚失约了。

思绪中闪过某个病怏怏的家伙, 陆舸发了会儿呆,起床出了门。

邮轮将在今日傍晚七点左右抵达港口,结束这次旅程。今日便只供应早餐和午餐。

餐食是自助形式。

陆舸慢悠悠取用菜品时, 秦琰和许知夏从他身边经过, 步履匆忙, 像是在找什么人。

陆舸当然知道这两人在找谁,可他只是无动于衷地夹了只煎饺。

“陆舸。”

背后秦琰冷然的嗓音响起,很不情愿叫住他。

陆舸放下餐盘,转身对来人打了声招呼:“秦总。”

“你知道池秋在哪儿吗?”

“谁?”

“许池秋。”

“哦,那个病秧子。”

秦琰暂且没工夫顾及陆舸对许池秋的称呼,道:“我从昨天开始就没看见过池秋了,今天敲门时也无人应答。我和知夏找了管理员开门,但池秋却不在里面。”

“秦总对病号的照料不够尽责啊。”陆舸笑了,“人是昨天不见的,你到今天中午才发现?”

秦琰咬牙,却无力反驳。这事的确是他做的不够妥帖。

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我记得你的房间就在池秋对面,你知不知道他的下落?”

不想,陆舸的答案轻飘飘落下来。

“知道。”

“……什么?”秦琰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现在在哪?”

“秦总求人就是这种态度?”

“……”

“这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秦琰忍着心中的不适,“如果有能帮到忙的地方,我会尽力。”

‘尽力’这个字眼用得很好,如果陆舸要秦琰做某些影响公司或是秦家利益的事情,他仍可以此为由拒绝。

陆舸听出他用词的狡猾,不过他本来也没打算用这种手段从秦琰那里获利。

“医疗区一层,109病房。”

“医疗区?”秦琰满脸错愕,“池秋出什么事了?”

然而,得了他人情的家伙却已经无情地转身重新端起餐盘,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秦琰与许知夏对视一眼,不敢耽误,急忙冲出了餐厅。

*

十几分钟后,两人匆匆赶到陆舸口中的医疗区病房。

在病房中央的白色病床上,他们看见了正坐在床上接受医生检查的季眠。

“池秋!”

“哥!”

两道关切紧张的声音一同响起,病床上的季眠向门口的方向偏过头,看清来人,微微怔了怔。“你们怎么……”

秦琰大步走过去,“出什么事了?”

许知夏跟在其后,在没有医生和护士的另一边,担忧地握住了季眠的手。“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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