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实话,许天俊今天离开并不在杨楚的计划之内。
他们现在住的公寓她挺满意的,一室一厅带阳台,朝南,户型方正,月租4500。杨楚睡房间,许天俊常常熬夜打游戏睡在客厅,他俩互不打扰,每月房租和生活费aa。
心知男友出轨已是事实,杨楚本想等到空闲时再跟他商量一下是他搬走还是自己走,顺便把这个月的租金算清楚。
以上这段思考基于理性,但杨楚不得不承认,许天俊的提前离开让她感到轻松。
睡前,杨楚照例洗好米,用电饭煲定好时间。
明天再上一天班,终于迎来这一周最宝贵的休息日,到时候再去考虑那些糟心事吧。她长舒一口气,回到房间,躺上自己的小床。
仿佛躺着没有多久,只浅浅睡了一下,杨楚又被响起的来电震动吵醒了。
她勉强撑开眼,摸到手机。见到电话是妈妈打来的,杨楚清了清嗓子,立刻把电话接起来。
“楚啊,起床了吗?”
杨楚看了眼现在的时间,刚过六点:“起了。怎么了妈?”
“想你了呗,打个电话。”妈妈的声音听上去挺精神的。
杨楚抱着手机,柔声说:“我也想你。”
“小楚,你这个月手头紧吗?能不能多寄点钱回家啊?”宛如随口一提,她妈的语气自然。
——爸爸又来跟你要钱了?
在问和不问之间纠结了一秒,杨楚选择了把话咽下。
“行,我月底给你寄。”
妈妈呵呵一笑,话题回到了日常寒暄:“你今天不上班吧?”
“上班。”
“怎么周六还上班?”
“我周六一直都是上班的……”
嗓子里有一股咽不下去的铁锈味,她跟妈妈再聊了几句,便匆匆结束了对话。
北京的冬天太干了,早起后的不适并不稀奇。杨楚裹着棉被站起来,走到厨房倒水喝。透过厨房的窗往外看,数量庞大的居民楼沐浴在晨光中,灰色的墙、白色的顶,屋子一排连着一排,看不到尽头。
昨晚的雪还没化,今晨的雪又落下了。
天蒙蒙亮出门,天黑透了下班。23:00杨楚打卡离开公司。
地铁站对面的那条街开满了餐饮店,火锅店、烧烤店、炸鸡店,各式料理应有尽有。加班到这个点,杨楚有点饿了。她想着在这儿吃东西至少得花四五十元,还是回家煮个泡面吧。
想是这么想,目光却不争气地被炸串摊给勾走了。
炸串摊在冬日里散发着令人垂涎的香味。
虾、豆干、鸡脆骨、茄子、土豆,各种新鲜的食材被油炸得金黄酥脆,再撒上辣椒粉孜然粉五香粉,盛出一个小碗……
狠狠咽了咽口水,杨楚举起手对老板说:“请帮我来一份炸串。”
时间不太够,很可能会赶不上地铁的末班车。
杨楚盯着时间,决定吃快一点。正当她在狼吞虎咽时,不远处传来“咚——”的一声,把她吓了一跳。
有个人,很大一只,摔倒在街角的雪地里。
他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身形高大所以很显眼。杨楚看着他摔倒,而后他就保持着那个姿势坐在地上,许久都没有起来。
她多看了那边两眼,认出他是之前在天台上碰见的那个同事,好像叫……于瑜?
那人的脸透着不正常的粉红。
他一抬眼,迷蒙的目光不偏不倚地对上她。
杨楚差点被食物呛到。
低头一看时间,糟糕,末班车要赶不上了。她匆忙扒拉几口,把剩下的几片土豆吃光,拔腿奔向地铁。
坐电梯下楼时杨楚想了一下刚才看见的事:他应该是喝多了吧。是有听说业务部今天去团建,那部门的同事肯定之后会来找他的。
杨楚全力奔跑,仍在进安检前被工作人员拦住,末班车已经走了。无奈,她只能回到地面坐要换乘好几趟的公车了。
夜空中雪花簌簌飘落,杨楚戴好帽子,半张脸都缩进了围巾。
雪下得还挺大,她往公交站走了两步,心里稍稍有些不安,最终,杨楚选择调转方向,走向地铁站对面的街。
——还是看一眼他有没有被接走吧。
远远地,她便瞧见刚才那里坐着一大团黑色的东西。
雪花落在黑色的短发上,他抱着腿,一动不动地坐在马路牙子,看上去笨笨的,像一个撒满糖霜的小熊饼干。
杨楚俯身,闻到了浓重的酒气。
“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帮你叫个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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