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用力紧摁着隐白穴,按奶奶给人操作的力度和节奏。
我微微偏头,感觉着头顶的蛇首簪微微坠动,确定还在后。
这才顺着青白得吓得人的小腿,一点点往上看。
隐白穴效果极佳,我救人心切,用尽了全力,这会血水已经崩漏得没这么厉害了。
再一点点往上,苏秀从剧痛中缓了过来,蜷缩成团的身体,微微舒展开,却垂眼看着我。
青白的脸带着苦笑:“看出来了?”
抓着她脚踝的手,不由的弹了弹手指。
一时之间,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只得飞快的垂眼,看着竹制的轮椅。
心里暗骂自己,真特么的蠢啊!
在竹清节进村前,一直嚷嚷着携妻拜见。
可张暧没见到人时,只跟我介绍了古法制伞如何厉害。
明明说是来找我奶奶接生,却只字没提竹清节的妻子。
见到苏秀时,好像也露出惊色,却又比对竹清节更加恭敬的行礼。
以他们家和竹清节的渊源,怎么会不知道竹清节的妻子就是苏秀。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以为……这次和竹清节一起来的,不是苏秀。
也就是说!
以前的苏秀……
死了!
什么头不顶天,脚不沾地!
什么不可进食,不食天精地气!
张暧前面还跟我说,如果阴邪鬼物有把古法制的伞,就可以白日出行,可常人无异!
苏秀,就是一个……
一个……
“活尸。”苏秀自嘲的苦笑。
低喃道:“你还是继承云老太圣手接阴的衣钵,谢谢你。”
“没有。”我对奶奶的厌恶,本能的抗拒。
可话一出口,看着自己摁着的隐白穴,再看着已经止住崩漏,不再绞痛的苏秀,又不能否认。
有些东西,潜移默化的接受,才是真的很恐怖。
一边竹清节见状,拉着张暧:“帮我去车上拿东西。”
这场景,张暧一个男的,也不好留,尴尬的走了。
我手顺着脾经往上,将裤脚往上得了提,果然小腿上,有了青紫的尸斑。
“我抗争过,想尽办法救老大老二,可也不过是让它们死前,多受几次开刀手术的痛苦,根本救不活。”苏秀一点点解开衣领。
苦笑道:“所以老三生下来后,我就那么看着它,在几分钟内窒息而死。恨不得它就一直在我肚子里,不出生。这样脐带相连,我一身精血养着,就算它窍眼皆封,也不会窒息而死。”
“可你不知道,它们都是我十月怀胎,用一身精血孕育而成的。那样什么都不做,看着它窒息而死,还要拍下视频,那种痛……”苏秀扯开衣领。
朝我呵呵的低笑:“所以我在看着它断气后,就动手术摘除了子宫,就算来世也不想受这种苦了。其实人死后,生前所受的伤,如果太严重,或是机缘太深,会随着魂魄轮回。”
“所以有些人,出生时会带着一些胎迹,或是先天有缺,就是上辈子留下来的。而我阴针绣魂,就是给这些有缺的补完整,让它们能以最好的样子,进入轮回,不留遗憾和痕迹。”
“摘除子宫后,我将所有的阴针扎入了自己心口,想着死了之,也免得再受这样的煎熬。”
她心口,无数玻璃纤维般的细针,宛如冰毫聚成的霜花一般,绽放着。
在她说话喘息间,还会有着几根慢慢扎进去,在皮肉下游走。
穿风破雨,针随血行,宛如肉中刺,很痛吧。
苏秀却好像没了感觉,将衣服又扣好:“清节知道我痛苦,在我死后给我收了尸,将我和它们葬在一起,请了道上所有人,办了盛大的葬礼,告之天道,苏秀已经死了。”
“可就在两个月前,我从棺中醒来,腹中再次有了胎儿。连死,都避不开这天谴神罚。”苏秀脸上尽是嘲讽的苦笑。
我摁着穴位,轻声道:“你帮云家补的魂,是凌沧,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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