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起身走过来,弯腰抽走那本兵书,随手往地上一扔。

两人面对着面,刚好能将彼此每一分细微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萧承邺看着江悬,目光如同一条黏腻的蛇,在江悬的脖颈到锁骨处流连。比起喜欢,更像在欣赏自己的猎物。

这是萧承邺唯一也是最满意的一只猎物。

从发丝到脚趾都生得美,年少时勤于锻炼,一身骨骼端正漂亮,又不过分强壮,如今虽柔弱了点,却也平添几分勾人心魄的旖旎绰约。

萧承邺的手缓缓抚摸过江悬脸颊,低声说:“那么多药喂下去,都没能消磨你心性么?还想着杀我?”

江悬看着萧承邺眼睛,没有说话。

“那天得了匕首,怎么不悄悄藏起来捅我一刀,而是划了自己的手,嗯?”

这次江悬回答了:“杀你或杀我自己,于我而言是一样的。总归是结束这一切。”

萧承邺眸色一沉:“你就这么恨我?”

恨么?

倒也没有多恨。

起初是恨的,恨不得杀了他。后来撑着一口气,想要逃出这座金笼。到现在,只剩无尽的麻木和死寂。

活着可以,死也可以,能杀了萧承邺最好,杀不了他,杀了自己也可以。

江悬勾唇浅笑:“你其实想听我说恨你,是么?”

萧承邺瞳色一黯。

“好可怜啊,萧承邺。”江悬笑着,甚至笑出了声,“我不恨你。说到底,你我还能纠缠几年呢?届时一抔黄土,你猜我还会不会记得你?”

“江悬。”

萧承邺蓦地掐住江悬脖颈,五指收紧。

几乎是瞬间,江悬脸上出现痛苦的神色。

萧承邺总是如此,前一刻温存如爱侣,转眼便恢复暴君本性。

他就这样掐着江悬脖颈把人从外间拖回卧房,像丢一件衣服似的一把掼在床上,动作没有丝毫怜惜。

江悬肋骨撞在床角,没忍住一声痛哼。萧承邺倾身而上,将他压在身下。

“我提醒过你,不要故意惹怒我。”萧承邺冷声道。

没了脖子上那只手,江悬终于得以喘息。他抬起眼帘,眸子里映出萧承邺阴鸷的面容,不禁轻笑:“你现在……像一条狗。”

这句话无疑更加激怒萧承邺。萧承邺抓起江悬头发,阴恻恻道:“我知道你想死。放心,我不会让你死。”

江悬当然想死。像他自己说的,他和萧承邺纠缠不了几年了。再去地牢滚几遭,他这条命就该差不多了。

但他无意中碰到自己枕头,分神想起枕头里有谢烬给他的骨哨。

谢烬……

那晚离开时,谢烬说“我还会回来找你”。

还会么?

“何瑞。”

萧承邺对门外唤了一声。

何瑞低眉顺眼地进来,没有瞧床上的江悬。

萧承邺不耐烦地勾手,示意何瑞拿药,不同以往,何瑞这次迟疑了一下,抬起头,似乎想提醒萧承邺太医说不宜再用那种药,然而察觉萧承邺盛怒,他到底没说什么,恭恭敬敬递上一粒药丸。

江悬对这粒药丸很熟悉,它会把他变得不人不鬼,仿若一头发情的淫兽。

“我对你还是太心软了。”萧承邺掐着江悬下颌把药喂进去,说,“你知道掸邦的芙蓉散么?只要服用一次便会成瘾,这辈子再也无法摆脱。药瘾犯时有如千万只蚂蚁钻心噬骨,骨头再硬的人也只会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像条狗一样求着人给他药。”

顿了顿,俯身逼近江悬,面色阴沉:“阿雪,你想试试么?”

媚药已逐渐在江悬身体中生效,他眼眸泛起湿润,目光缥缈,似痛苦又似渴求般微微蹙起眉头。

“怕了吗?”萧承邺问。

江悬攥紧衣袖,声音轻弱:“随你。”

不知为何,他没有随着萧承邺的话想到什么芙蓉散、什么钻心噬骨、涕泗横流,而只想到一片蔚蓝苍穹,万里无云,孤鹰盘旋。

漠北的秋天转瞬即逝,九月胡杨林由绿转黄,十月便已大雪纷飞。书里写西北蛮荒之地寸草不生,实则胡杨树扎根于此,生而千年不死,死而千年不倒,沉默守护着这片悲怆的土地。

江悬闭上眼睛,眼眶微微发热。萧承邺分开他的双腿,他好像感觉不到痛,第一次没有挣扎和抵抗。

“阿雪,”萧承邺的怒火被江悬柔软的身体抚平,“你在想什么?”

“我想……”

江悬轻声喃喃,却没有说出后半句话。

——我想回家。

请假条】

明天要出趟门,大概走个七八天,可能没时间码字。请一周假,下周一回来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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