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仪安视角)

他们走后,万俟温果然派了一个黑胖的女人来将玻璃碴子收拾干净。我掏出水晶笔在印花本子上勾勾画画,用简单的符号捋了捋我的前世。

我可以确定,万俟温的为人处世不属于前世出现的任何一个人。

游若君与他的关系……

我挠挠头,只觉得烦躁。

万俟温故意表现的像个活宝还能不被游若君厌恶……真真奇怪。

要知道前世里,游若君这人最是讲规矩讲礼仪,每天都能搬出天下大义来压人一头与之说教,九重天里那些人犯了错被谁知道都行,就是不希望被游若君知道。

现在他却在仰仗一个每天情绪无厘头的人。

荒谬极了。

还有戴慕晴也与他颇为熟络。这倒也难怪,一个诙谐幽默的长者形象确实很招人喜欢。戴慕晴亲近他只能说明他不会是个多坏的坏人。

万俟温的灵魂年龄不过一万岁,这习惯的老成的气质又是怎么来的?

想着想着,我脑海里又浮现出游若君看向我的目光,里面总感觉掺杂着一些我不了解的东西。

第一世的时候他还是高高在上的谪仙,我与他连一面之缘都没有。从第二世我与他正式接触开始,他看我的神色总是让人如芒背刺。

“主上在想什么呢?这么晚了怎么不点灯?”十一的声音突然冒出来。

我一惊,手里的水晶笔没控制住,溢出一大坨墨汁,印花本子瞬间黑了一团,原先勾画的横平竖直早已不见。

抬头看去,窗外已是夜幕沉沉。

我回头看向囫囵站着的十一。见我目光射来,他半跪在地上。

一个落身间我嗅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气。

我开口问道:“你去哪儿了?怎么还带着一股儿胭脂味回来?”心里在猜测着是不是十一背着我偷偷摸摸地找了个相好的。

十一表情一呆,似乎被我的言论吓到,他慌忙地解释道:“主上,属下没有胭脂味。”

我闻错了?

正在我犹豫要不要凑过去仔细闻闻的时候,十一从空间灵器中取出一块细长的黑木盒子,似乎就是盒子里传出来阵阵幽香。

“殿下叮嘱我一定要在主上十五生辰交给您。因为主上破命一觉的速度比殿下预估的早了一年,属下擅作主张扣留了一年……”十一说道,举起双手将盒子递给我。

我缓缓接过盒子,是个保养很好又很旧的盒子,里面似乎还有层层灵力包裹。

两万年前留下的吗?

我打开盒子,一张揉的皱皱巴巴的纸条和一把朴素的木刻簪子静静躺在里面。簪子浑圆,略微宽胖的一头被挖了一个凹槽里面镶了一颗乳白色浑圆的兽核——天梦灵的兽核。

世上独一无二的天梦灵的兽核拿来做簪子吗?

游子卿对我还是这般奢侈。

木簪子很新,上面刻刀的痕迹还没被磨平,甚至有点划手,瞧着不像是制作老手做的。

我将满是褶皱的纸张摊开,上面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嫣儿

十五岁生辰快乐。

不知我准备的礼物你可还喜欢?

这是我用早年间寻来的一节萃潭龙木雕刻成的,木头坚实刻不出繁多的花样,还请我的嫣儿不要嫌弃。

我猜猜,此时你应该已经破命一觉了吧?我不在的日子里十一他们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本来有很多话想对你说的,但是提起笔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依照我推测的格局,前世的他们肯定都会过来找到你。

嫣儿记得无论是谁都不可以百分百交心,哪怕是戴慕晴。

游若君的话你可以听,但别往心里去,不然迟早被气死。他这个人最会拿着大义做筏子,做朋友挺好,再近一点便是厌烦了。

切记,我与他的仇,终归是我与他的仇。不是嫣儿与他的仇。

务必远离游书旭和帝云兮。

其余人等不足为惧,嫣儿可以根据喜欢与否来相处。

机灵点莫要被人骗去。

——游子卿。

……

又是别被骗去。

在他眼里我是多傻啊,谁都能骗。这么多年来能将我满心满意都骗走的不就是他游子卿吗?

我攥着纸条反复地默念着他写下的东西,好像这样他就能过来亲口与我说一样。

一阵苦涩在口腔里回味,我望着字条上一段段话语,甚至想象不出他是以怎样的口吻和语气才能写下,我可以和游若君做朋友?

我将纸条工工整整地对折好,连同簪子一起放在血玉镯里。

游子卿啊,两万年前的你可曾预见,我的周围会出现万俟温这个人呢?你又可曾知晓,我想要探知的真相在哪里?

我枯坐在桌子前,只觉得前路茫茫。

万俟温的话只说对了一半,我确实会用一个目的来掩盖另一个目的。但是今世,我的目的从头到尾只有一个。

另一个……我不记得是什么,但我知道,它从开始便结束了……

“主上。”沉默许久的十一忽然出声,我撇过头去,才发现他一直在。

他一反常态支支吾吾地说道:“恕属下无礼……属下有一话……”

“我应该说过我不喜欢猜别人心思,你有事就说。”许是心情不好,连带着我的语气都急躁起来。

十一的表情皱了皱,在我的耐心被耗完前蹦跶出一句:“主上可以对游若君霸道点,他……他脾气还不错。”

哈?

一句话将我刚才的感伤扫的干干净净。

我转过身来看着他,一股子说不出来的邪门萦绕我周围。

叫人摸不着头脑。

“十一,你是不是有病?”我认真地问道。

为什么可以那么像顾景泉这个笨蛋啊!

十一的表情僵了僵,讪讪地低下头,怂怂道:“属下多嘴了。”

“知道自己多嘴了就滚。”我烦得很。

十一哎下一声,麻溜地从窗户退下,确定他走远后,我冲着门口喊道:“偷听了那么久,你不会以为我没发现吧?”

胆子越来越大了。

要不是我发现的快,这防守阵法可就要启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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