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父亲拿着糖葫芦,萧清就笑了。和父亲一起回家,两个人谁也没说话。不用父亲说,萧清也知道结果,不用萧清说,父亲也知道萧清已经知道了。母亲生下自己就撒手人寰了,和父亲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有许多话,都是不必说的。
但萧清是后来才知道,那天父亲根本没有进龙家的门。他才刚走到天石城城门口,就听说了龙家大少爷龙山和路家大小姐路云定亲的消息。
父亲在天石城转悠了一天,最后买了一根糖葫芦,回家了。
那时候,所有人都惊诧于龙山的顺从,向来我行我素的龙家少族长,竟会将自己的终身大事交给父母定夺,实在叫人震惊。只有萧清知道,从她十三岁那年起她就知道,这一天是注定了的。
可是父亲去提亲的时候,她终究还是欢喜的,终究还是有期盼的,尽管她自己也知道,这个期盼,是多么可笑。
父亲没有告诉她龙山的婚期,可是萧清自己打听到了。一年后的那一天,萧清早早地起来梳妆打扮,十八年来从未有过的认真。萧清认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也会远远淡淡地笑了,可她早就已经很少笑了。
走出房门,父亲就在门口等她。她本以为父亲不会去,但是看到父亲她就知道了,父亲会陪她去。
萧清安安静静地在席上坐着,仔仔细细地看清了婚礼的每一个细节。她在心里对自己说:要记住这一天,要好好记住这一天。
一年后父亲被约战,赴约后再也没有回来,萧清不知道父亲去了哪里,是生是死也无从知晓。过了很久,萧清收到了不知谁寄来的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坛骨灰和一块玉佩。
那玉佩是父亲的纳境。
萧清为父亲操办了丧事,继任了洞仙谷谷主,所有事都办得很利落。
骨灰下葬的那天,正巧是龙山长子周岁。
萧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天石城,如何走进龙家的。总之所有参加龙寒周岁宴的人,都记住了萧清披麻戴孝、枯槁冷厉的样子。
萧清问过自己很多次,为什么那样做,可是没有答案,完全丧失理智的时候做出的荒唐事,怎么会有答案。
后来,萧清作为洞仙谷谷主,同各世家打交道都是礼数周到的模样,唯独同龙家谈生意时,是傲慢嚣张的。
她本不是个懂得傲慢的人,可让往事随风,她终究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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