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陈奇又翘班了。
从门框胡同出发,顺着中轴线一路往北,过故宫、北海、什刹海,一直跑到了HD区。又是电闪雷鸣,路人看他蹬二八大杠的样子都心疼,谁家自行车舍得这么骑?
陈奇冷哼!别人舍不得的车子,我站起来蹬!
我不仅站起来,我还会掏裆!
何谓掏裆?小孩子骑自行车,人小腿短,掏着骑。
路程不近,全程12公里左右,到了北三环蓟门桥,北电和北影厂都在这块。这片也是高校汇聚之地,北邮、北师范、北航都在附近,再过去就是知春路了,诶,姚司令战斗过的地方!
这是北影厂的第三个厂址,也是最熟悉的一个,建筑都是苏联风格,门口立着厂标塑像——三个工农兵。
再过20年,会有個叫王宝强的家伙在这里蹲点……
他停好车子,走到门口的传达室,敲敲窗户,唤道:“大爷您好!”
“你找谁?”老头问。
“我来投稿的,我家在南城,合计自己送过来能快点,就别麻烦邮递员同志了。”
“……”
老头接过牛皮纸袋瞅了瞅,没什么表情,这种事很常见,他刚想随手放下,谁知那小子又递过半盒香烟,嬉皮笑脸道:“大爷您抽烟,麻烦您了啊!”
“嗯,放着吧!”
这烟叫大前门,3毛2一盒,是他老爹陈建军的私藏,被他给偷了来。
大前门算中档烟了,这时候中华烟分大小,大中华7毛2一盒,小中华6毛2一盒,一般用于特供。天津还有个牌子叫恒大,没错,恒大,也是3毛2一盒。
老头挺实惠,拿烟办事。
抬手拽过一个小黑板,当头刷刷写了一行字:文学部《电影创作有投稿!
“谢谢您嘞!”
陈奇蹬上车子闪人,又一溜烟跑到了《中国青年报报社,把那篇“人生的路啊”投了过去。他没给《人民x报,《人民x报不一定登这种文章,青年报却一定登,因为对口。
《中国青年报现在发行量200万份,是国内发行量最大的报纸。
总之,他一上午都在送稿子,快中午的时候才完事,他顺着中轴线慢慢往回骑,在教员纪念堂前面停了下来。
1977年9月9日,纪念堂落成并对外开放。
他上辈子是1998年第一次来京城,记得这么清楚,因为正赶上世界杯。当时跟着家人来玩,来过纪念堂,他知道里面的布局:
前厅是教员的坐像,后厅是水晶棺。
这里好像每时每刻都排着长队,不少人是外地出差的第一次来到纪念堂,神情悲恸,还穿着黑衣——毕竟他才走了3年。
“……”
陈奇在外面望了一会,没有进去。
随后才回了茶摊,嬉皮笑脸的跟大家抱歉,说肚子疼云云,大家也没当回事,昨天他已经一战成名。
王大妈那边还没消息,不知是真沟通还是假沟通,还是正在研究呢,反正他稿子投出去了。
…………
中青报。
该报1951年创刊,一度停办,1978年复刊,是共青团中央的机关报,以青年为主要读者,教员给题的报名,很具影响力。
最近全报上下喜气洋洋。
因为他们有眼光有魄力的找到了一部人道洪流时的“禁书”,叫《第二次握手,将其缩编成6万字,每天以四分之一版面的篇幅连载。
一时间洛阳纸贵,各单位的人每天翘首盼望,售报点排起了长龙,疯狂的读者甚至挤破了上海一家邮局的玻璃。
这部小说写了领袖、知识分子、爱情、海外关系,在那个年代是大忌,作者一度被宣判死刑,还好他命大,在执行之前,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
后来这部小说印成书发行,卖了400多万册,这个纪录保持了很多年。
“小李,你拿的什么?”
“读者来信啊!”
“又是一麻袋?”
“何止啊!”
编辑部里,年轻编辑把满满一麻袋信件放地上,抹身出去,又扛进来两麻袋,气喘吁吁道:“我可不干了,我是编辑,不是力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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