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玉昆回到家里的时候,爸妈正围坐在饭桌前,原本不知道在说什么,听见儿子回家的动静,就都扭头看过去。

妈妈一脸担忧,看看儿子,再看看桌子上的包。

等曹玉昆走过来,她说:“仔仔,妈妈有点害怕,你到底是想做什么呀?”

曹玉昆拉开小竹椅坐下,才笑着跟老妈说:“别问了妈,我只能告诉你,赢的把握超过百分之九十九,如果真中了那百分之一的概率,赔进去了,我认!”

于是老妈张了张嘴,没能再说出下句话来,而这个时候,爸爸果断地伸手拉开他的公文包,往外拿东西。

报纸打开,嘎嘎新的四捆半百元大钞,一看就是银行的原包装,“这是四万五,我跟着你二叔去取的,取空了。这是他给玉科将来上大学、讨娘子准备的!应该是他们两口子这些年来,全部的积蓄了。”

“嗯。”

曹玉科,是二叔的儿子,应该是比曹玉晖小一岁,比曹玉敏大一岁。

紧接着,老爸的手再次伸进公文包,又拿出一个纸包来,打开,又是一沓整齐的银行包装,“这是从你姑那里拿来的,也是我带她去取的钱,她以为家里出了什么事,要都取了,我没让,取了个整数,一万块!”

又拿,居然又是两沓,“这是从你老周叔那里拿的,他这几年应该是反倒不如前两年了,带建筑队这个事儿,活儿好干,钱不好要,就给了这两万。”

这老周曹玉昆也知道,跟老爸是战友,一起在战壕里滚过的,但他当初在部队上没提干,77年就退伍回来了,后来拉着一帮人干起了包工队,一开始专门在县里到处给人盖房子,后来规模稍大,也开始去接一些建厂房的分包活,在十里八乡,也算体面人物了——家里这栋两层的小楼,就是他的队给盖的。

“你去把钱匣子拿来!”

老爸吩咐了一声,于是老妈起身,把她俩床脚下那个带锁的小箱子拿出来,打开,老爸小心地拿开奖状、军功章、退伍证、红语录等,把最底下的一沓钱拿出来,有百元大钞,也有十块的,一把,也放到桌子上。

“这是四千多,咱家现在全部的钱了,待会儿我去你阿公家一趟,把他的存折也拿来,加一起就是一共……大概八万五!”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目光极有压迫感,“赔了的话,你得还一辈子!还要借吗?”

曹玉昆忽然笑起来,肯定地点了点头,“要!”

…………

一个上午的工夫,老爸兜了一圈,一共拿回来七万五,家里的钱曹玉昆拿了四千,剩下的都还给老妈,爷爷那边又有五千,孙子要用,儿子来要,老两口什么话都没说,直接把存折都给了。

凑了八万四千块钱。

某种程度上,这甚至可以说是整个曹家现在的财产和信誉的总和了。

曹玉昆用报纸把八万块钱包在一起,放进了自己的背包里,第二天吃过早饭,背上包就骑着摩托出了门。

照例把老爸送到浒关乡上之后,他就直奔石门饮料厂。

老岳父宋红星给大舅哥宋玉淮建的饮料厂,厂址就在他自己的石门酒业旁边——在穿过石门乡的国道边,但更重要的是,那两家厂子都守着石门江。

大家都说,石门酒之所以好喝,跟江水的水质清冽脱不开关系。

那能拿来酿酒且好喝的水,当然也适合做饮料。

两家厂子的规模看起来相当,占地规模应该还是石门酒业要稍大一点,但是一家门前冷落,另一家的门口则是不时有拉货的大车进出,境况如何,一眼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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