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曜接着往下说:“我也没记他号码,还以为谁呢,就接了。妈的,开口就问你是不是在我这儿。”
池钺语气裹着十一月底的风,有些冰冷:“然后呢?”
那头打火机响了一下。
“我肯定说不知道啊。他还跟我卖惨,说他腿前几天摔断了没人照顾。你以前一直和我混在一块儿肯定知道什么的,我嫌烦,把他拉黑了。”
“……以前我在你那儿兼职的时候他知道。”池钺抿了抿唇,“不好意思。”
“多大的事,就是提醒你一下自己小心。这老头神经兮兮的。”
池钺道了谢,林子曜也不是废话的人,转而问:“寒假回来吗,好几个酒吧跟我打听你来着,想叫你去驻唱。”
说完没等池钺回话,又语气暴躁地反驳自己:“算了,别他妈回来了,能跑就跑。”
良久之后,池钺“嗯”了一声。
等挂了电话,池钺没有立刻回烧烤摊。
一路烧烤店和饭店传来男男女女的欢笑声,落在池钺耳朵里,有点尖锐又刺耳。旁边的24小时便利店还开着灯,他进去买了一包烟,又拿了一个打火机,在路边拆开,点燃一根。
池学良摔断腿了,是真的还是假的?
或许是真的,喝酒摔断腿,手,摔一身伤,以前也有过。
如果是真的,他肯定不止告诉了林子曜,还会告诉徐婵来卖惨。
但是徐婵没有告诉自己。
是硬下心了觉得没必要,还是因为她还对池学良和自己父子情有一点幻想,不敢和自己说。
池钺不愿意往坏了猜。
但毋庸置疑的是,池学良还在找他们。
想到这儿,池钺面无表情,把抽了一半的烟碾灭在了指尖。
一瞬间灼热的痛感顺着神经往上传,他似乎没有察觉,把烟扔进了垃圾桶。
一通电话和半支烟的时间,等再回到烧烤摊,乔合一他们已经准备散了,正在举杯喝最后一口,共祝大家下次月考突飞猛进。
蒋序一人拿着两个书包,见到他回来,把其中一个递给他。
“准备走了。”
池钺点点头,拿起半罐啤酒和所有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蒋序:“?!”
他一脸震惊看着池钺放下杯子,仔细观察对方是不是醉了。但池钺神色如常,好像和平时没什么变化。
一群人乱七八糟道别,说散就散。时间已经有点晚了,池钺又喝了酒,蒋序干脆打了个车。
宁城夜生活丰富,车流如织,出租车也不少。等车停定,蒋序拉开车门先让池钺上去,等对方坐好了,也钻进后座。
等车动起来,他扭头盯着池钺。
“你没事吧?”
池钺说话听起来也很正常,只是比平常冷淡了不少:“没事。”
出租车空间狭窄,两人又一起坐在后座。蒋序轻易地闻到了对方身上淡淡的烟草味。
“……你抽烟了?”
前面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两人身上的校服一眼,摇摇头,一副眼看祖国的花朵走上歪路的样子。
池钺安静了一会儿,突然往旁边挪了点,和蒋序拉开一段距离,按下了自己这边的车窗。
冰冷的夜风灌入后座,瞬间吹散了各种味道。车窗外不断闪过的各种明暗光线落在池钺身上,热闹得反而让他看起来有点孤独。
蒋序突然就后悔说刚才那句话了。
外面喇叭声和忽远忽近的各种音乐声交错,熙熙攘攘里,他往池钺那边坐了一截,重新把车窗按上去。
他这个动作不可避免的要侧身靠近池钺,一张侧脸刚好在池钺眼前。
池钺视线落回,去看蒋序靠近的耳朵。
干净,白得有点透光,上面有一颗淡淡的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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