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婉的唱段渐渐远去,陈默方才堪堪回过神来。

此时,贺兰山刚好结束与那守城士兵的谈话,回到马车上捞起缰绳准备驱车进城。

“贺大哥,刚刚那唱的是什么曲子?”

趁着贺兰山上车的时候,陈默忍不住问了一句。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心里有些紧紧的,许是被那词曲中传递出的情绪所感染。

“陈大人也喜欢听曲?那是春花楼的名段——《哀凤坡》。刚刚那应该是当今花魁的巡城公演,算是他们招揽客人的手段,也怪不得今日城门前如此热闹。”

“如此……我并不经常听曲,只是感觉那词作甚佳,故事很好,曲子也编的很合适。”

平复了心中的情绪,陈默点头回应。

在不处理案件之时,他一般不自称本官,会感觉有些奇怪。

这时,在一旁聆听着二人谈话的安生忽然问道:

“那陈大人觉得她唱的如何?”

“嗯,若说是花魁的话,技巧、唱腔自然是足的,情感亦是丰沛……不过,这曲子在她的口中,感觉有些不合适。”

“哦?为何陈大人会觉得不合适?那故事中的金小凤不也是青楼女子吗?”

听见陈默这独特的见解,正在驾车的贺兰山有些疑惑地问。

“以我的感觉,她的唱段情俗脂粉气有余,而悲切凄婉之意不足。单论这个词曲,我觉得作者更想要表达的是一个悲剧,而不是一种披着可怜外壳的诱惑感。”

“这可能就是风尘女子的局限性吧。”

言语之间,马车已经进了城中,不得不说,这城中的石板路确实要比土路平稳许多。

也正是因此,陈默的头晕有所缓解,说话也不再感到难受。

此时的安生一双美眸凝视着他的面颊,微笑着说道:“正巧,我也与陈大人有着相同的想法。”

贺兰山挠了挠头,憨憨笑道:“我也不懂这些东西,不过师傅他对这唱段的评价和二位相似。”

“哦,我想起来了,这城中老人都说,《哀凤坡》一曲,正是二十年前的春花楼一妓女所作,随后一曲成名,夺下了好几年的花魁之位。”

“二十年前的花魁吗?可惜了,她是个很有才华、很有思想的女子。”

安生的表情有些感慨,或许是在为那位女子的坎坷身世而悲伤。

马车内的氛围有些低落,陈默点点头,似是在赞同她的说法。

这个话题就在几人的沉默之中结束了。

视线投向车窗之外,沿着宽敞的路面能看见各种行人,从衣着神态上大概可以判断出他们的职业、社会地位等基本信息。

观察各色各样的人类,这也是陈默最喜欢干的事情之一,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

就在他饶有趣味地审视着人们的行为之时,一幢颇为奢华贵气的建筑,搭配着嘈杂的人群挤占了陈默的视野。

那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四角楼阁,虽说样式十分典雅秀气,但是其上的那玉鸟金花、漆柱红顶,以及一层当门正中高挂着“春花楼”三字的鎏金乌木牌匾,却是使这座古楼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

没有浓妆艳抹的女子站在门前楼上里外吆喝,也没有十分浓厚的酒肉俗气,要是知情者不说,单看那牌匾下进出的一众锦衣玉带的青年才俊们,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一个风尘场所。

这一幕,着实是将初来乍到的陈默震得不轻,不禁感叹:“好生气派的建筑。”

贺兰山听罢只是哈哈一笑:“哈哈哈哈哈,陈大人,这可就是那春花楼啊!”

下一秒,场景中忽然出现的不和谐就顿时拉回了陈默的思绪,令他摸着下巴琢磨起来。

那是一个衣着不算破烂,但绝对朴素的青年,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子浓厚的书生气,与周围熙熙攘攘的富家公子哥们显得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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