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教唆皇孙外出的宫人找到了吗?”裴靖虽这般问,但感觉即便找到了用处也不大,且大概率人已经被灭口了。
奚迟叹了口气,“找是找到了,到凉国侯府报信儿的也找到了,但二人已死好些时日,一个投井而亡,一个自缢而亡,看样子事出当日即被灭了口。”
“这人本事不小,我们别管了吧?”有人已生退意。
若是顾文章所为,日躔卫管不了,若非顾文章所为,又何必结这个仇。
“未必是顾文章所为,他一向胆小如鼠,应该没这么大胆。”有人小心嘀咕,顾文章过往怯懦之举着实深入人心。
奚迟悄悄朝裴靖使了个眼色,二人寻理由离开了酒坊。
裴靖跟在奚迟身后,“皇孙情况如何?”
她并非当真关心文御的身体,只是看那人被奚迟那一刀吓得不轻,万一出点什么意外再赖到奚迟头上。
奚迟摇摇头,“看上去不太好,但张内侍说并无大碍。”
也不知文御得的究竟是什么病,情绪一激动便咳个不停,一咳嗽便喘不上气,幸好他殿里常备汤药,否则奚迟只怕是救人不成反害人。
奚迟接着说道,“宴哥从未见过那两个死掉的宫人,可张内侍却说其中一人多次跟在宴哥身边进出宫门,因此那人说扮演方相氏是宴哥主意的时候便未曾起疑。”
裴靖眼中难掩困惑,“只是跟在宴哥身边罢了,怎能认定是宴哥的僮仆,皇孙不像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奚迟左顾右盼一番,掩口私语,“据说后宫一妃有孕,想来皇孙是急了。”
人一急便顾不上许多,的确容易出岔子。
“有孕也不一定能生下来,他急什么,万一真出了事,他这辈子都不用再急了。”裴靖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你觉得此事乃元顾所为的可能性大不大?”
奚迟思忖再三,不太肯定地点了下头,意思是赞成顾文章所为的说法。
不过他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观点,认为顾文章不可能如此胆大包天,刺杀皇孙绝非小事,一旦败露,九族尽诛,即便成功也捞不到实在的好处,“难不成他想扶持元右丞篡权夺位?”
裴靖被奚迟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私以为这个可能性太小。
文晟得以稳坐帝位至今,一靠日躔禁卫军,二靠外戚,元青那帮文人团体只能算是细枝末节,用以稳朝纲、制李沈,使外戚不至于内外一手遮天,元青有何能耐胆敢图谋不轨?
裴靖摆摆手,“还是别瞎说了,等宴哥回来一问便知。”
“我把夏正叔的药送给了宴哥。”说到这儿,奚迟眼中浮上一层浅笑。
裴靖也跟着乐,“烈是烈了些,可实在好用,我已快好了。”
“回房我仔细瞧瞧,别想糊弄我!”
……
裴靖和奚迟在这边嬉笑打闹,宁宴在那边涕泗横流。
他骂骂咧咧地上完药,叫得跟树林子里的乌鸦一样凄厉,这会儿好歹熬过去,便赶紧将擦满眼泪鼻涕的手绢丢进火盆里烧了,明天被人看见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张赋秋刚刚过来说文御已安然睡下,他总算是放了心,摸黑趴在床上回想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尤其今夜的刺杀,让他很是心慌。
那些人甫一出手他便认出是行伍之人,甚至可以准确定位到朔州军,因为他们用的刀法是他长兄为对付南戎骑兵所独创的,只在朔州军中研习使用,更要命的是,他和文御正在打朔州军的主意,趁朔州军上番,他们已与故人取得联络,现在出了这等岔子,难不成那人是奸细,把计划泄露了?
宁宴顿时坐卧难安,在他看来,计划泄露倒是其次,大不了偃旗息鼓从长计议,怕只怕有人故意使坏,借朔州军的由头离间他兄弟二人,此人极有可能是顾文章,甚至可能是元青。
看来今晚的行动是在报复我们!
宁宴觉得自己约莫是想明白了,睡意瞬间全无,只想赶快回营寻裴奚二人商议,但看时间估计两人已经睡下了,等明天又怕来不及。
他一会儿穿衣下床,一会儿脱鞋上床,出了门又折回来……反反复复犹豫徘徊,突出一个心慌意乱,焦躁之下,他感觉背上的伤也没那么疼了,心里只有一个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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