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午夜,小山河已睡去,刚酿完酒的楚山河坐在院子中闭目养神,静静地嗅着飘满酒香的院子,享受着闲暇的时光,自在得意地低声道:“月下享清闲,酒香醉人心。”

“咣咣咣”声音并不太响敲门者像是收住了力气,但是短促,敲门声冲破了夜的宁静,楚山河的舒服时光一下子被打破整个人闲得有些不耐烦,楚山河慢悠悠地站起身来向大门走去,边走边应和道:“来了,来了。这麽晚了是谁敲门?”

“咣咣咣”又是一阵,楚山河嘀嘀咕咕地走向大门颇有些恼怒道:“来了,来了,莫要再敲了,我这大门要被你们敲坏了。”

“吱扭”一声大门被打开,楚山河抬头一看,门前站立着十几位士卒,个个身穿军甲手执长枪,由一位身穿玲珑吞兽甲腰佩长剑的将军率领。

将军身旁站着一位老官人,身穿长袍,皓首白眉,脸庞因十分消瘦而显得棱角分明,但是眸子炯炯有神,面色庄严肃穆,但是很明显能看出老官脸上带着一丝焦躁,老官双手背于身后,凝神看着开门的楚山河。

这位将军名叫徐中年,老官是位退下来的老丞相名叫关海升。

楚山河稍微怔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拱手向众人施礼,徐中年、关海升也向他拱手施礼,楚山河道:“不知众位深夜到访所为何事?”

徐中年和关海升对视一眼,关海升脸色微微有些缓和开口道:“侯爷,你让我们找的好生辛苦。”

楚山河微微一笑无可奈何地答道:“可还是让你们寻到了,找我做什麽?”

徐中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找到镇武侯爷不算难。”

楚山河摇摇头笑道:“那就请诸位到屋中一叙吧。”

徐中年向众士兵一挥手自己就和关海升走了进去,士兵们在门前持枪而立,身姿挺拔,英气勃发,很显然是一批训练有素的士兵。

“吱扭”一声门又关上了,三人穿过满是酒香的院子走进屋中,楚山河道:“随便坐,我这里只有烈酒没有好茶,不知道二位要来点儿吗?”

三人围着屋中的桌子坐下来徐中年道:“我们不是来找镇武候爷喝酒的。”

楚山河道:“将军别这麽严肃像庙里的金刚一样。”

关海升道:“你离开朝堂后就一直在这里干酿酒的营生?”

楚山河道:“徐将军、关丞相你们来找我到底是什麽事情?”

徐中年、关海升二人突然起身跪下来道:“侯爷,我们特地前来迎接侯爷回皇宫继位。”

楚山河道:“徐将军、关丞相不必如此,坐着讲话即可。”

二人起身落座,关海升随即开口道:“侯爷,我们是奉了当今圣上的遗诏,特此找你来的。”

楚山河听到“遗诏”二字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什麽,易川......他......”

关海升解释道:“皇上于半月前驾崩。皇上生前将老臣招入宫中,徐将军也不辞万里从南境奉旨回朝,皇上密托我二人遗诏。”

楚山河道:“他说了什麽?”

关海升道:“皇上那日给我们讲道:‘皇上平生最敬佩的就是他的五皇兄。皇上自幼羸弱,母后不得父皇恩宠,但自己好像并不怎麽讨父皇喜爱,其它皇子自幼不屑与皇上亲近。侯爷不一样,侯爷总是带着皇上玩,还送皇上好玩的好吃的,让皇上在这皇城之中感受到了不一样的快乐,皇上与侯爷甚是亲近。可是侯爷心性洒脱不喜欢待在这充满内斗的皇城中,侯爷时常对皇上讲做不了江湖人那就做个浪荡客,一直对江湖心向往之’”

关海升此时深深叹了口气继续陈述道:“皇上十岁那年侯爷果真私自离开了皇城离开了皇上。侯爷没有给皇上一丝征兆,皇上很想念侯爷。浮云一别日,相见已十年。十年之后侯爷突然现身夺下皇位自己不坐,却将皇上一把推了出来,让皇上做了天下之主。皇上当时不知道侯爷脑子里在想些什麽。”

关海升看看楚山河长叹一声道:“侯爷为了皇上的天下率军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天下太平了,皇上迎回来的只有侯爷的甲胄,侯爷又走了。皇上答应侯爷一心为国为民不敢有半分懈怠,皇上做到了。皇上在世侯爷可不掌天下,皇上死后让我们说什麽也要找到侯爷,让侯爷来执掌天下,皇上死后不让昭告天下,必须等找到侯爷带你回去之后再说,免得天下乱。皇上让我们对文武百官说皇上身染重疾不便上朝,朝中大小事务由百顺侯白牧琼和丞相关则宁处理。”

楚山河听到关海升一口一个皇上叫着,便只觉麻烦的要死,他兴致低沉淡淡地说道:“考虑到也周全。”

关海升道:“皇上在位之所以能如此安稳就是因为侯爷的威势,侯爷不在威势却长久留存在这皇宫之内,故此其余几位侯爷才不敢对皇上不敬。因为他们知道在这皇位的背后站着一个人是侯爷白依山。皇上生前一直没有立太子,目的就是希望侯爷有朝一日可以回去,侯爷归,天下安。皇上长子白启兴年方十四难以服众。”

关海升顿了顿道:“皇上交代的话老臣一字不漏地讲明了,还请……还请……侯爷定夺。”

楚山河有个心结,这个心结可能一辈子都没有办法解开,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当时在想什麽。他只知道自己当时就像做错事的小孩儿害怕、恐惧、孤独,但是他知道他的皇弟白易川心地善良不喜杀伐,若是皇位由他来坐,不竞不絿,不刚不柔,敷政优优,为民为国。

他虽然离开皇城几十年,但余威犹在,令一些不服气的君侯虽有不臣之心却终无不臣之胆。时至今日他要回去了,要为本不应该发生的事情做一个了断了。

他想着白易川、想着小山河、想着自己的朋友、想着几十年走过来的路,他有些舍不得。他始终在想,坐这天下之主有什麽意思?权势滔天又如何?哪有做这江湖客潇洒惬意,看天下美景,赏心乐事。

这一切都是命,都是一个错误,他是不是一辈子要为这个错误赎罪?他的命中是否注定会有很多牵绊?

楚山河想着自己出身皇族从小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想做什麽只需吩咐一声一应俱全,不用为了银两苦恼,不用为了生存四处奔波,有足够的时间去幻想人生之美,读很多很多的书,练从书中学来的武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无忧无虑,无非就是繁文缛节。

倘若自己真出身于江湖,能读到这麽多的书吗?能从书中学到自己想学的武功吗?能不用为了生存去苦苦赚那银两吗?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吗?一切都未可知。

贫苦最难寻常百姓,富裕豪奢名门望族。楚山河苦笑,还是要感谢自己的出身啊,帮自己创造了很好的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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