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魁?”
戈恩斯倒是能理解欢乐宫里有女神,毕竟这就是个以古希腊或古罗马神话为基底建立的居酒屋,可‘花魁’是什么意思?
这就像你跟随众神上了奥林匹斯山,却看到端坐在神座上的不是宙斯而是伊邪那美。
她是来串门的吧?
“说是‘花魁’,其实还是‘女神’,猜猜为什么?”
夏晚生挥手将他们的声音隔绝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范围内,说话间隐隐带着些酒气。
但以两人的身体素质而言,这种烈酒最多也只是让他们喉咙和胃热上一阵,酒精的效用在极高速的新陈代谢下几乎不存在。
“拜托,戈恩斯,你在俱乐部做了那么久怎么一点商业头脑都没有?狄俄尼索斯是以‘酒’为主打的店子,另一个以‘酒’为营业手段、而且距离这儿很近的店子是什么?”
“樱花馆?”戈恩斯反应了过来。
“他们是竞争营销?”
“错,是合作。”
夏晚生摇了摇手指,“虽说两家店都会卖酒,但侧重点不同,狄俄尼索斯居酒屋单纯是以酒和食物作为卖点,而樱花馆表面是卖酒,实际上卖的是一种情绪价值,二者看起来属于竞争对象,但其实根本没有关联,就算把樱花馆的香槟换成扭蛋一样也能开的下去。”
“欢乐宫里卖的就是这么一种服务,它融合了狄俄尼索斯居酒屋的美酒与樱花馆的花女,两者都能从中获利……毕竟白天的时候樱花馆基本是处于休馆的阶段,有的花女不适应晚间生活所以就来这里上‘早班’咯。”
“而且和规矩较严的樱花馆不同,欢乐宫唯一的主旨就是‘愉悦之上’,这儿甚至不会限制花女和客人在包厢里进行皮肉交易,噢对,在这里她们叫女神或天使,穿着白纱手里捧着竖琴。”
夏晚生笑道。
“这么一比起来,我们俱乐部好像单纯的有些过了头。”
谈话间,侍者带着他们进入了大厅边上的升降电梯,四人封闭在被天使与精灵等图案环绕的空间里,感受着从脚下传来的失重感,一时间倒真有些像是凡人被众神召见,于是在神使的带领下前往奥林匹斯山。
但戈恩斯对此没有多少兴趣,他只是注意到了夏晚生捂着小腹,姜铃的面色有些红了,而侍者还压根不知道两位客人已经在刚才对他工作的地方评头论足了一番,继续和三人吹嘘着狄俄尼索斯的精彩。
戈恩斯只关心后续的事态是如何发展的,按夏晚生所说,樱花馆和遗骸有交集,只是不知道有交集的是樱花馆中的某个人还是樱花馆这个整体。
按照之前调查的消息来看,茨诺尼亚教授去往樱花馆很可能并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夏晚生所说的‘老当益壮’只是个无端猜测,他去那儿实际上是和真正掌握遗骸的人接触。
可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呢?
为什么那人会选择将遗骸藏在茨诺尼亚教授的身体里?
这种价值连城的东西不应该好好珍藏起来吗?
他手里的遗骸又是从何处得到的?
电梯缓缓上升,头顶传来钢缆的声音,酒鬼们的热闹气氛已经在逐渐远离,大厅的景象也被电梯玻璃上刻的壁画所遮掩,可戈恩斯还是没能想出答案。
诸如此类的问题或许只能当面拷问了。
如果对方是带着敌意来的,戈恩斯就回以杀机,如果对方是带着善意来的,戈恩斯就将杀机藏在表面的和善之下。
他不希望被人发现自己和遗骸有关,因为这会牵扯到乔娜,除了夏晚生之外,一切知道这件事的人都得死。
“请看。”
思忖间,一道光从升降电梯外照射了进来,从他背后晃在电梯的玻璃上,戈恩斯突然在听到了海浪的声音,他转身定神往外看去,竟然看到了一座屹立在空中的桥。
象牙白色的大桥横在戈恩斯头顶,随着电梯的上升正与他们接近,‘天空’上洒下炽烈的白光,将象牙桥照耀地璀璨夺目,粼粼波光荡漾在桥底,鲜花从天而降。
侍者以招揽凡人入山面圣的口吻炫耀道:“看啊!这便是通往欢乐宫的道路了!”
“这儿竟然有一座桥!?”
戈恩斯顺着远处向下移动的山峦峭壁,又向前几步往脚底看去,更让他为止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在底下大约十一二米的位置是一片海。
数百万吨的海水在涨落,碧蓝色的浪潮涌上黑礁,碎成星星点点白色的水花。
他甚至不能确定他们还在不在室内了,因为根本看不到墙壁或天花板这种东西,只有高远且湛蓝的天空包裹着这片大海。
那绝对不是全息影像之类道具做出来的场景,而是真真实实的一片海域。
阳光万丈,它直直在海面上延伸出一片摇晃的光桥来,如果说这儿有界限的话,那戈恩斯应该看到的是反光的墙壁和它的影子。
可什么都没有,哪怕再逼真的景象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整个场景中唯二的建筑就是这台升降电梯与那座白桥,当电梯在桥上停下后,戈恩斯才看清它由无数的石块与贝类所铸成,尽头是一扇高大的石门,手持号角与弓箭的天使在旁高歌,它悬在桥上,身下就是高空。
“请跟我来。”
电梯门打开了,戈恩斯闻到了海风中独有的咸味,热烈的阳光滚在身上,让他手里的大衣都变得烫手。
不远处,是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怎么可能有人在银枫区里建一片海?”
戈恩斯心底惊讶之余不由得将它和店长的那间地下水族馆做比较,得出的结论是:两者完全没办法相提并论。
和真正的大海相比,店长所拥有的那无非就是一个不会动的玩具。
这里有阳光、风、海浪,而且完全看不到任何人为装饰的影子,好像他们坐上的是一部能够跨越空间的电梯。
“哇……”姜铃仰头将手挡在眉前,止不住的赞叹。
阳光从指缝间洒落,将她的手臂晒得白到发亮。
她也没来过欢乐宫,只是听之前的前辈说过这里才是真正的【狄俄尼索斯】,是以美酒之神为名的场所,而外面的无非只是共一般酒客消遣的地方。
想想也对,银枫区本就是以奢华出名的地方,洒脱大气的场所倒是也有,但肯定不会‘平易近人’,外面的店面倒像是凡人聚齐在奥林匹斯山下为众神宴会增添气氛的外场。
“是不是很震撼?”夏晚生拉住了差点后仰摔倒的姜铃。
“这儿是欢乐宫?”戈恩斯拉住侍者问。
“不,这是参道。”侍者停下来,指着桥面说,“它是用来连接人世和神明居所的‘桥梁’,但并不是单纯指的您脚下这座桥,您现在所看到的大海、桥、天空,它们全都是参道的一部分。”
很多神话里都有这样的设定,人界和神界间隔着某种‘阻碍’,唯有跨越了这道障碍的人才能与神同席,在《山海经》中它是不周山,在北欧神话里它是海姆达尔看守的彩虹桥……
但参道这个词严格意义来说出自于神道教,怎么说也不会用在这里。
“你们老板是莎姆星人?”
“是的。”
“噢。”
怪不得,戈恩斯心想。
也只有异界人才会混淆这些东西,他们喜欢地球的历史与神话,但又无法很好的区分它们。
所以当你看到有人说奥丁与宙斯是亲兄弟,或是上帝出自阿兹特克神话这类言论的时候,别怀疑,说这话的就是莎姆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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