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不轻不重的放下茶盏,陶瓷与木桌之间轻轻一碰,崔妈妈就立刻上前引着赵悯山坐下。

赵悯山狐疑的看了一眼低头站着的赵妨玉,香药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步,被赵妨玉扯了扯袖子拦住。

赵妨锦也是被同样的法子拦住。

大夫人让人送了一盏新茶给赵悯山,赵悯山没喝,反而是进去亲自查看赵妨兰的“伤势”。

而后怒气冲冲的出来,在大娘子身边坐下,瞪着赵妨玉的眼神宛如要吃人般恐怖,指着赵妨玉骂道:“小小年纪如此歹毒!简直不堪为我赵家女眷!”

大娘子扶了扶赵悯山的后背,转过身重新坐下劝道:

“凡是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偏听偏信是为不该,这是老爷在怀儿八岁就教导他的道理。”

赵妨玉对大夫人投去感激的目光,大夫人的动作软下来,到底还是帮赵妨玉辩解一句:“玉儿不像三丫头,有个姨娘在身边照顾,知冷知热。她是怎么来的我院里,怎么谨小慎微的,我一点点都看在眼里。”

“就连这秋咳汤,也是她看我今年犯秋咳,和黄大夫一起研制的方子。连老爷那儿也早早有人送去。”

“到底孩子们都还小,打打杀杀的再吓着孩子,我好水好汤养了半年才养出来的一点肉,再吓病了还能送到谁身边去养?总不能叨扰母亲。”

大夫人把赵悯山扶到窗前的炕桌边坐下,雕花的黑漆炕桌冰凉凉,赵悯山冷静些许,捡了刚才崔妈妈上的茶水喝一口,深吸一口气,看向大夫人:“后宅诸事,一向是你在管,今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也难辞其咎!”

大夫人扯着嘴角笑笑,笑意不达眼底:“那老爷且看一看我是怎么管的。”

之前茜红色衣衫的丫鬟从外面端进来小半碗药渣:“夫人,这是三姑娘喝剩下的汤药。”

“黄先生院子里煮药的药炉药渣也已经一并取过来了。”

大夫人平声静气的问张姨娘:“三丫头身边的巧慧是她的大丫鬟,怎么会把她的药渣藏起来?”

赵悯山喝茶的手一顿,顿时看向地面上跪着的张姨娘。

显然也发觉了事情的不对。

“今日花房里的花匠在移栽新到的菊花,母亲怕忙中出错,耽误了好花,就让家丁锁了去花园的小门。”

“也幸好是锁了,不然药碗可能就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扔进湖里,那才是死无对证。”

赵妨玉不声不响,依旧垂着头,只是豆大的眼泪珠子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女儿也不知,为何张姨娘口口声声都说是女儿害了三姐姐,女儿也是人,和三姐姐朝夕相处,知道一大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断然不可能在家中做戕害姐妹这等姊妹阋墙之事。”

“三姐姐认为这桩毒杀案是我所为,劳烦拿出证据,若证据属实,不用等明日,我今晚就去坐马车去找老太太,削发为尼,一辈子住在尼姑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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