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舒棠云大约卯时天未亮便出了门,她要赶在城门打开后第一时间出城采药。
秋风从狭长的街道吹过,几扇破旧窗户嘎吱作响,几个小痞子一路跟随舒棠云出了沽衣巷,一路跟到居阳县北门城墙边上。
“舒家小娘子,莫走啊,你前几日可是答应了我们,采药换的钱可全得要交给我们!”为首的高个儿痞子蹿到了舒棠云前面,伸开双臂拦住去路,细长的眼睛缝里透出了狡黠与贪婪。
舒棠云似乎有些怕他们,双手抓住背篓棕带有些局促,身体往后退了退。
“黄老板还没给我结账呢,得到下月去。”舒棠云微微低头,身子也在不停颤抖,想要躲开小痞子狰狞恶狠的眼神。
“哼,那可不成,我们今日就要去香盈楼喝酒。难道要把你也卖去香盈楼不成?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剩下的几个小痞子也跟着大笑起来。
“你们让开,我要去采贝母,贝母价高,等我采回来换了钱,都给你们。”
舒棠云开始啜泣,她拿这群痞子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沽衣巷前两年来了几户外乡客,这几个痞子便是这外乡客们的儿子。
舒棠云左脸上有大片的绯红印,平日里就被人嘲半面娘子。这群痞子欺软怕硬惯了,见到舒棠云常拿石子扔她,还要各种嘲笑辱骂她。舒棠云阿爹不在时更就肆无忌惮,常常在偏僻处将人扣住,用小木棍打得舒棠云叫唤不止。
舒棠云也不敢跟阿爹讲,小痞子每次打骂完都要威胁一遍,胆敢回家去告状就把她阿爹一并绑了。
今年居阳县来了收药材的商人,舒棠云也想为阿爹分担一些。因自小与阿爹去山里采药,她对草药也是熟悉得很。这几日贝母出了,采贝母就是她现下最重要的事。
“我让你敷衍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苦头。”几个痞子把舒棠云推倒在城墙旮旯处,一边打一边骂,污言秽语甚是难听,拳打脚踢她约莫半个时辰。
“不是死了吧?怎么没声儿了?”一名着松垮衣衫的小痞子有些惊慌,伸手就要去探舒棠云的鼻息。
“死了就死了,你们在惊慌什么。”为首的高个儿痞子厉声呵斥其他人,又朝舒棠云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见舒棠云没有任何反应,也有些不知所措。
眼看天就要亮了,舒棠云依旧没有醒来。
满面麻子的小矮个痞子站了出来,“她不是要去采药吗?我们把她带出城去,扔到前面的芒山的密林里,到时候就算被发现了,也只能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此时天蒙蒙亮,出城的人早就排起长队,守城士兵睡眼惺忪,查人也十分敷衍。高个儿痞子背上舒棠云排了队,打算往居阳县北城门出去。痞子谎称带生病的妹妹回乡下,轻松出了城门去。剩下几痞子没多久也跟着出了城门。
不到一个时辰,舒棠云便被他们带到几十里处的芒山,几个痞子把舒棠云从一处陡坡推滚而下,连她的采药篓子和工具也一并扔下山。
那天艳阳高照,是个黄道吉日。晖京城里,信国公府的二小姐今日出嫁了。
送亲队伍刚出了城就被一伙山匪截杀,二十几个人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只剩下新娘温阑月被带到了一处山崖边。
山匪称接到的是新郎沈兴旻的赏金帖。温阑月百般不解,早已哭红了双眼,她仰天怒吼悲痛欲绝。
“沈兴旻,你千般讨好地要娶我,为何又派人来杀我?”
“二小姐,我是领了沈兴旻的赏金帖,原本确实要杀了你。可老子现在舍不得了,你生得实在是美丽!”
“你别碰我!”温阑月此刻泪已尽,只剩一丝力气也没有对山匪低头。
“别给脸不要脸!老子是请你回去做我的压寨夫人。我可不像沈兴旻这般虚伪,跟着我那是你的福气!”
山匪说罢,拿着大刀抵到温阑月的胸前,怒目圆睁的样子像是要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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