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阑月随阿爹一行人到了沽衣巷,走进了一处院子,这里便是舒棠云的家。

一行的人把受伤的男子也抬了进去,放下便都离去了。

阿爹十分惊慌,这男子不知来历,看着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儿郎,要是有什么万一,人家爹娘找来可是不好交代的。

“阿爹,我头疼得慌,身上也疼!”温阑月此刻已经站不稳了,随即倒地昏了过去。

阿爹此刻才意识到,女儿定是采药受了伤。便顾不得一旁的男子,赶紧将女儿抱起放到床上躺下,又找来了跌打损伤的药酒,喊来邻居的何大娘帮忙,给舒棠云换了衣服上了药。

受伤的男子一直未醒,阿爹也担心他死在这了,给他检查了受伤的地方。男子此前被人重拳打伤,阿爹给他也抹了跌打药酒,敷上了几贴药膏。能不能醒来就看天意了。

舒棠云整整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看到阿爹就问他是谁。阿爹心想不好,本就不爱言语的女儿这下似乎失忆了。

白日里,前来看望的人都觉得舒棠云不对劲,定是在山间被什么东西附了身,一起回来的路上大家就觉得,她都跟之前不一样,完全不像之前的舒棠云。

又过了一日,阿爹见舒棠云整日木木愣愣的,老是一个人发着呆,眼神也不对劲,莫不是真的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

何大娘劝阿爹请个懂道的人来看看。阿爹思来想去,还是去请来了驱鬼的钱婆为她做法。钱婆又唱又跳好一阵子,强行灌了她一大碗符水。温阑月觉得呛得慌,一口没喝下去就吐了出来。

此刻,她真切的感受到这不是幻境。

对,她真的重生了,重生在了叫舒棠云的采药姑娘身上。她家里有十分疼惜她的阿爹,一位江湖游医,和女儿相依为命,住在一处叫沽衣巷的地方。这里是大渊国的西北边城居阳县,距离晖京几千里。

既来之则安之!温阑月不愿再多想,决定先安定下来,往后再好好想法子回到晖京去。

“阿爹,现在是永兴八年九月吗?”

“我就说我的符画得好吧,你看,你闺女开口说话了!”

“画得好画得好,钱婆你的符绝对是居阳县最好的符。”舒棠云的阿爹此时喜笑颜开,从里屋拿出十文钱给了这位叫钱婆的。

“云儿啊,今年是永兴八年,你下月可就过生辰了,生辰过完你就虚岁十七了!”阿爹一边送钱婆出门,一边喜盈盈地回答女儿的话。

温阑月仔细打量着屋子,平整的夯土墙上挂着各种采药工具,还有一些做好的膏药贴。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略显粗糙的木桌,几把简易的木凳,靠左边墙侧放置着一排陈旧的木柜,柜门上的把手已经斑驳。整个房子质朴却真实,这间是正屋,里面还有她和阿爹一人一间卧室。

阿爹念叨着要做点粥给她吃,随即去了后院,温阑月也跟着走了出去。

后院是生火做饭的地方,还有一处木架子,应该是阿爹制作膏药贴的工具。靠围墙根处是一只半人高的大陶水缸。温阑月走到水缸前打开盖子,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

“云儿,云儿啊,你要作甚?”阿爹扔下手中的木瓢,赶紧跨步过来把盖子盖了回去。

“阿爹,我想看看我的脸!”

阿爹似乎很担心她照镜子,“云儿啊,是阿爹无能啊,哎!这么多年了,我也没有找到法子去了你这半脸红印。都说是阿爹祖上有人做了孽,你才遭到如此劫难,你娘亲也早早去了。可我问过宗族耆老们,往上数八辈儿人,也没有谁犯过大错呀。这报应怎么就偏偏落到我们家呢?”

温阑月似乎看出了阿爹的担忧,在院子转了几圈后挽着阿爹,笑着说道:“有红印怎么了?我身体强壮得很,活蹦乱跳的。”

阿爹一脸震惊道:“云儿啊,你真的是变了,以前你可是最忌讳照镜子的。我们家里从不放镜子,这水缸我平日里也是盖住的,就怕你看到心里不自在。”

“阿爹,我虽是平庸之姿,但不可妄自菲薄。我舒棠云此生定会勤勉不辍,困境不怯。”

温阑月此时心里已经打定主意,身在居阳,当下逆境无奈,想要回到晖京困难重重。而自己既然重生在了舒棠云身上,那一定要为舒棠云好好活一回。

此后,她就是舒棠云了。

门口突然来了个大嗓门的妇人,急匆匆走了进来。妇人的两片嘴唇都对不齐,唇下是两颗大龅牙,满口唾沫星子指着阿爹大声呵斥:“我说舒元修啊舒元修,你这老鳏夫,你把我门口的咸菜缸搬哪里去了?我腌的咸菜冬日里可指着吃呢,你别太过分啊!”

“嘿,王慧芬,你这狗吠的恶婆娘!我家这房子当初说好的,给你们住是要按月给我租金的,你可是拖欠我大半年了,那口缸也是我的。嘿,我拿走我的东西,你骂骂咧咧个什么劲。”阿爹丝毫没有退让,两人互指着鼻子好一阵对骂。

舒棠云倒是有些惊讶,看来阿爹不是个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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