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您,特蕾莎女士。”安德烈礼貌地微笑着向特蕾莎修女道谢。

特蕾莎修女身材干瘦,头发用头巾紧紧包裹,脸颊凹陷,眼皮耷拉在灰绿色的眼睛上,修女服整洁干净但洗得泛白,给安德烈一种干练却过分紧张的气质。

“没事,二位。”特蕾莎修女的声音也干巴巴的,“不过我很好奇,二位应该出身富贵,为何到阿塞罗斯这偏远地区来?”

安德烈看看姐姐,居然有点期待姐姐能编出什么瞎话来。

卡塔琳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我们是库鲁索学院的学生,从这边路过,稍微有一点迷路了。”她表现得完全没有迷路之后的慌张,一脸乖孩子的神情。

安德烈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好……好可怕的声线……

但他这个时候突然想到,他施加在姐姐身上的幻术魔法已经在他们被摔下来之后失效了,也就是说,卡塔琳娜现在顶着一张和女王一模一样的脸在撒谎。

特蕾莎修女“嗯”了一声点了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希望你们能尽快离开这里,阿塞罗斯区可不是你们学生该逗留的地方。你的衣服,”她的眼睛看向安德烈,“等两天可以来取。”

“好的,谢谢您,女士。”

“特蕾莎修女,我想请问您一件事:这段时间有医生上门给孩子们看病吗?”卡塔琳娜突然问道。

修女顿了顿,语气不变地回答道:“没有。我们孤儿院内有医疗人员,大部分人都有一定的医学知识。”

说完她就从他们身旁走过,门外偷偷围观的孩子们被她吓了一跳,想跑又不敢。特蕾莎修女提高了声音道:“班长呢?把自己班上的同学都带走!做该做的事情去!”

孩子们听到这声音才一小群一小群朝走廊的各个尽头走去,低低的交谈声没有间断。

安德烈叹了口气:“姐姐,我刚才给你施加的魔法,失效了。”

“没事!”卡塔琳娜镇定地说道,“长得像什么都不能说明,不能有巧合吗?就算我是伊莎姐姐本人也没关系,女王陛下化妆下访考察民情!不合理吗?”

“合理,非常合理。”安德烈都打算配合姐姐鼓个掌了。

这座孤儿院不大,墙面泛黄,整体都算整洁,一层的大礼堂中摆放着一尊起源之神的神像,一排排空荡荡的长椅整齐地摆放在神像前。

安德烈看着那尊神像,忽然意识到这是自己第一次见到起源之神的神像。

起源之神在教义之中没有性别之分,祂更像是一个概念。而这尊神像,面目被遮盖在斗篷之下,只露出微微上扬的嘴角,仿佛在欣赏自己创造的生灵;祂身披长袍,背后是世界树的幼苗;祂的长袍底部雕着代表众生的植物、动物、精灵和人类。

浮雕中的人类虔诚地跪拜在起源之神的脚下,有着一部分动物特征的精灵们却站立着伸出手,像是在祈求神明的智慧降临。

安德烈看着神像,一时间竟觉得这就是个不负责任的神明,祂为了自己的乐趣带来生灵,人们了解的却都是祂死后的事情。

“这个神像的做工还是一般的。”卡塔琳娜打量着神像,“阿纳斯塔西娅大教堂内的那座,是纯白的大理石做的,还有一些起源教的天使圣女们的雕像。”

阿纳斯塔西娅教堂……安德烈一下就想起了那座从黑云宫的窗户就能看见的白色的尖顶教堂。

那座教堂内据说存放着艾泽尔王国建立以来皇室各位成员的骨灰或者尸骸,包括安布罗斯的王后“太阳”阿纳斯塔西娅,在她嫁给安布罗斯之前,一直被起源教众信徒称为“圣女”,在那之后也被是“守护者”一般的存在。

但纪元初建立帝国的安布罗斯·沃尔德,只有衣冠冢存在于教堂内。

这位传奇人物在中年的某一日忽然宣布将王位传给自己的长子,并且力排众议地签署了一系列证明自己没有被威胁被控制大脑也保持清醒的法术文件,在交代完一切后,他在那天夜里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

没人能盯住这位时代巅峰的强者,自然也没人知道他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

人们最多的怀疑对象是当时的“魔术师”卡莱尔·林克莱特,因为他也于那夜消失,回来的只有他的机械人偶“多洛”。

奇迹般只身回到伊格德拉西尔岛的“多洛”也失去了她原本拥有的行动能力,彻底成为了一个徒有美貌外表的人偶。

“你去过阿纳斯塔西娅大教堂了?”安德烈转头问姐姐。

卡塔琳娜仔细地端详着神像:“对啊,在你醒来之前伊莎姐姐带我去的,我回来之后还会讲给你听,怎么?你对阿纳斯塔西娅大教堂里的神像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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