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恒感激地看着她,笑着摇摇头,“不用了!这件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再管太多。”
“为什么?”婉仪莫名地看着他。
“我不想你走得磕磕绊绊、心事重重。”孝恒笑了笑说道:“这么久都是你在我身边帮我,我也应该学会一个人去面对了。”孝恒不想婉仪在这件事上插手太多,她是随时随地就要走的人,他要她走的干干脆脆!
孝恒的这份苦心和决心又一次让婉仪动容,他也有男人有担当的一面,至少此刻他一定心痛万分可他还是对着自己强作坚韧。婉仪看他强抑痛苦的模样,心里也一阵难受。他对小鱼真的用心太多,他看不得她受苦,她在他心里永远是一个最美但又无法得到的影子。如果当初小鱼嫁给了他,那他们该有多幸福啊。
婉仪突然有些黯然神伤,没来由的难受。仿佛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来钟家本就是一场命运的捉弄。好在现在她又有一次选择的机会,这一次一定要把握住!
大夫每天都会来给孝川和小鱼看病,每次来金如珍都会让所有人都离开。过了五六天,小鱼的病况有些转好,可孝川的进展却不大,到底是染病已久,毒气入体太深。大夫说还要假以时日才行,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这日,孝谦忙完事情就赶着回家,家里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他也没心思去管自己的那些小生意了。家里人都忙着孝川和小鱼的病情,两个孩子都暂时交给意沛和婉仪带着,婉仪没有经验大部分还是靠意沛。钟进贤和金如珍不允许孝恒、孝谦管得太多,更不允许婉仪和意沛过问病情,所以孝谦也只好帮着带带孩子。
他匆匆赶过飘香院,想着里头也有一个同样染病的人,于是就打算去看看。到了门口却看见十三姑和几个龟奴站在门口,十三姑悄悄地擦拭着眼泪。孝谦见了便上前问道:“十三姑,怎么了?”
十三姑泪眼汪汪,叹口气道:“谦少爷,你来晚了。凌心她......她刚走......”
“什么?”孝谦脑袋“嗡”地一声,愣在当场。忽地看到有人从凌心房里抬出一块门板,门板上是用草席裹着的尸体,看不见样子只能看到一双红斑满布,几近溃烂的双脚。“凌心!”
“谦少爷!不能碰!”十三姑拉住他,“死得太难看了......”
孝谦停在那里,看着龟奴们抬着门板从身边走过。“凌心......”他的心也瞬间痛极,曾经妩媚可人的凌心,如今却落得如此下场!
十三姑叹道:“她死之前还叫着你的名字,我说让人去找你,她又不让。说不想你看到她这副模样。唉~~她虽然是风尘中人,但对谦少爷你......也算是痴情一片了。”
孝谦默默地闭上双眼,眼泪顺着眼角落下。“唉~~”他深深地呼吸几口气,“十三姑,找口好棺材吧,再为她找块好地。”他睁开双眼,龟奴们已经抬着门板走远了,“她生前无奈沉沦,去世之后不能再待薄她了。”说着就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帖子,让十三姑次日去丰源号柜上领买棺材和墓地的钱。
“快去看呀!快去看呀!大兵拆楼啦!”突然街上嘈杂起来,路人的脚步也随着声音的方向加快。“大兵拆楼啦!”路人们一边走一边口口相传。
十三姑和孝谦到了门口,她拉住一个人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看热闹心切,急匆匆地说道:“那些大兵拆楼了!”
“拆什么楼?”孝谦问道。
那人看看孝谦,愣了愣。“拆的是......是镇口钟家的牌楼!”
“意沛的贞节牌坊?”孝谦一惊,当下不相信。“带我去看!”说着就跟着人群跑了去。
当孝谦赶到的时候,贞节牌坊的辅楼已经被拆除,几个士兵爬上了牌坊用枪杆子砸那块牌匾。围观的镇民里三层外三层,互相议论着却无人敢上前问一句。
“你们在干什么?”孝谦虽然很讨厌这贞节牌坊,但此刻也要弄清楚他们究竟为什么动手拆楼!他从人群中挤到当兵的跟前,那个邱连长就在他跟前。
邱连长转过身看看他,道:“你是......”
“钟家三少爷,钟孝谦!”孝谦一挺胸,毫不畏惧。
这时候镇长也赶了来,“哎哟~~邱连长,您这是干什么呀?”镇长侧过头看一眼孝谦,“三少爷,您也在啊?我已经派人去通知钟老爷了。”
“明天省城就会派卡车来运粮,这座牌坊杵在这里碍事儿,卡车开不进来。”邱连长不以为然地说道:“看着也不是很名贵,拆了也就拆了。”他一抬头告诉手下,“快着点啊!”
“唉呀~~邱连长,您不知道,这是本镇钟老爷守寡的二儿媳的牌坊,拆不得啊。”镇长眼看牌楼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不免心急如焚,不住地回头看钟进贤是否已经赶来。
“噢~~原来是个寡妇的牌坊,那就更不要紧了。”邱连长笑道:“拆了多好,镇口也宽敞多了。”他看看一旁的孝谦,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他此刻却变得沉默起来。
孝谦抬头看着士兵摘下那块匾额,心里倒也有几分释然的感觉。多少次从这牌坊下走过,他都不愿意抬头看,看到那块匾额心头就好像被石头压着,抬不起头也静不下心。现在终于摘下来了,冥冥中是否也算是天意呢?
士兵们一个失手,牌匾从高处坠下,“轰”一声落在地上横向地从中间裂成两半,“贞烈守节”,瞬间分崩离析,只有最后一点尚未裂开两半勉强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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