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立筠想了想,回答道:“太公,依孙儿之见,此亲不可结。”
沈德之冷着脸道:“哦?说说你的想法。”
“孙儿认为,夏州远离中原,而李光睿又是党项人共主,但党项人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反对李光睿的部族也不少。”
“那么如此一来,李光睿的重心势必要放在同族身上,必须要确保同族之间不会起乱子。”
“所以李继筠的正妻,必会出自党项八氏其中之一,而非汉人女子。”
“当然了,沈家的家业雄厚,岂非党项八氏可比。但毕竟与李光睿没有直接的利益关系,换来的,只有李光睿的轻视罢了。”
沈德之紧锁眉头,又问道:“李继筠曾不止一次派人来我沈家送信,想要与我沈家结亲,要说轻视沈家,我看未必。”
沈立筠笑道:“既然只是李继筠派的人,而非李光睿,太公何以见得就是李光睿的意思呢?或许只是李继筠见姐姐长得国色天香,单纯的贪恋美色呢?”
说罢,看了沈令月一眼,对上的,是沈令月红着脸,送给他的一个白眼。
沈立筠的脸皮,今非昔比,不为所动道:“亦或者,他贪心于沈家的家业,我沈家虽然远离西北,但真金白银却是实打实的。若是与夏州结了亲,而对方狮子大开口呢?”
“《过秦论》中言,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长此以往,沈家有多少家业,岂不都便宜了夏州?而我沈家换来的,不过只是在西北的一夕安寝罢了。”
沈德之手中端着一盏茶,茶送到嘴边,却迟迟未送入口。
沈立筠所言,沈德之不是没有想过,但……
沈德之看了看身旁的沈光仁,沈光礼与沈巧姬,暗暗摇头。
自己在乱世中白手起家,无往不利,挣下这么大的家业,这是他一生最为自豪的事。
随着年岁见长,子孙们也已长大掌事,却没有一个能有他的这份能力与野心。
大儿子沈光仁确实够努力,但能力却不足,一心只想着家产。
二儿子沈光礼虽聪明伶俐,却只精于小把戏,眼界颇低。
沈巧姬呢,一介女儿身,撑不起家业不说,胳膊肘还总是往外拐。
至于沈光信,沈德之恨恨摇了摇头。
这个神棍不是我儿子!
这些年的乱世挣扎,让沈德之懂得了一个道理。
只有站到最高,才能在风浪中站住脚跟,不至于被浪花拍死。
但这几个连守家业都费劲儿的子孙,何谈其带领沈家走向最高。
所以自己才有心想与夏州攀亲家,借着夏州的势力,就算日后沈家倒了,沈家的子孙也不至于饿死街头。
自己唯一的期盼,也只有大孙儿沈立安了。在自己的精心培养下,或许不会像父辈那般无用。
要是自己的长房嫡孙在此,自己何须如此纠结?
至于沈立筠,那日一番豪言壮语着实打动了自己,但他终究只是小孙儿,如何继承家业?
沈德之摇了摇头,看向沈立筠,刚想开口回绝了他。
却在此时,大管家广君匆匆进来,脸上带着慌忙地神色,急急说道:“老爷,大事不好了!咱们的马队挡了淮南节度使李节使的路,李节使大发雷霆,放话要来找咱们算账,眼下正带兵直扑咱们宋州城啊!”
此话一出,议事堂上,众人脸色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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