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狗认头狗了。

大虎站得端正笔直,双眼炯炯有神盯住开膛的野猪,帮狗跟在大虎身后,就连花耳都没有上前争第一口。

李居安看着心中长舒了口气,割下猪心,把猪心一分为二,将最大一块猪心丢给大虎,说道:“好样的大虎!这回立大功,下回打猪还有猪心吃。”

大虎眼睛直勾勾盯住猪心,一口叼住疯狂撕扯大吃起来。他将另一半猪心丢给帮狗,任由帮狗聚在一起大口扯着猪心,胡乱撕咬大口吃。

在打围里,打狗围最容易也最安全,猎狗是猎人的第二条命。这次狗合帮顺利,他手里有11条狗,在屯里是数一数二的狗帮,只比孙家的狗数量少。但孙家没有好的头狗,他手里有两条头狗。孙为民要是知道他合帮成功,眼睛都能发红,削尖了头能问他借头狗。

宋德生用侵刀割开猪皮,简单包了下木滑子,做成野猪皮滑雪板。他用滑子拖着三头野猪肉,送上爬犁,拍拍骡子的屁股说道:“李哥,你买那么多条狗,咋养啊。养得起不。”

猎狗的食量很大。若是没有肉食做基础,每条狗每天得吃两三斤苞米面,细糠或麦麸子。别说是家属屯,放眼整个兴安岭区,能有几户人家养得起?

陆志强最是明白这个道理。当年陆家老爷子养了八条狗,养狗不进山不行呐,没肉食,只得天天进山打猎。说是狗帮陆家,到后来狗也没养好,狗还让野猪挑了,让老爷子难受的不行。

李居安倒没发愁这个问题,说道:“好狗打狗围,进山自个找食吃。咱们只管跟着补枪,甭给大虎拖后腿,还得靠大虎养家。”

陆志强怔了怔,哈哈大笑:“你倒是心安理得被狗养。你小子,良心挺过得去啊。”

“那可不咋地,狗富贵勿相忘,咱们也算是榜上大虎吃香喝辣的了。”

三个人眼睛火热地盯着大虎,大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觉得目光来者不善。

李居安扯完犊子,就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

天色快暗了,夜深的大山很危险,得尽快赶到猎人小屋。

闻香沟有猎人落脚地,三人牵着骡子爬犁,和狗爬犁,找了个背风坡进了老道,在猎人小屋口转了转。

之前有猎人来过这个小屋,门口还有生火的痕迹,瞧起来是几天前的事。

三人将布兜子往小屋里一放,开始抱柴火烧火堆。陆志强带了老爷子的小口锅,锅有了,锅架没有。李居安他左右找找,得找两块石头架起锅,但溏子沟太远了,得翻过去好远才能找到合适的石块,他干脆使唤陆志强去捡大小合适的石头。

陆志强为了划钱分股,硬着头皮出去捡石头。他抱怨扎枪不得劲,不然也不至于打小工做活,还满嘴喊着,这次出山后,非得找家铁匠铺去打一个能折叠的锅架子。

“死老累的,本来干掉野猪群就饿,还得般死老沉的石头,往死里饿。”

石头找到,锅架起来。李居安开始煮雪烧水,用侵刀在黄毛子后腿上割开猪皮,割下来后腿肉。本来黄毛子皮就结实,尸体被冻硬后,更是邦邦硬,他用侵刀划了两下,还没割下来,只能用力切,才把肉一块块劈下来。

宋德生找了个椴树,想割皮做碗,他一刀下去也抱怨:“什么大冬天的,也太冷喽。我这和给树挠痒痒似的。”

同样冻到梆硬的椴树皮,让他死命用老劲才割下来。三人往煮沸的锅里割野猪肉片,撒点布兜里带的盐巴,盖上锅盖,在锅盖帘上放上出门带的苞米饼子,苞米馒头和粘豆包。热气腾腾的锅水咕噜噜冒泡,传来股猪肉的荤香,直往人鼻子里钻。

大雪天进山最幸福的时刻就是现在。三人打野猪累成王八犊子,饿屁了,这时候任何肉塞进嘴里都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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