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子又回复了平静。
对于岁月,对于这么一位拉着无量历史的车夫,我们只是踏着他早已走过的路,只是在生前聆听他的到来,又在活着的时候去追赶他渐远的脚步:期盼的日子一天天地来了,我们又送着她一天天地走,而前而后的步履声中,自是浸透着昭示出一种极致的平淡与悲凉——而任凭我们如何嘶喊,他只顾向前,从不回头。
可他总有一天会回头的。那时,在他方才觉知而疑惑的目光中,只有无尽的灰烬与白骨……
但没关系,我们有的是自我麻醉的手段——不可思考不可辩议的手段。因为那是一种不幸——不幸这似乎是我们唯一的幸运……
秦撑着头,在放空;尽管面前的男人滔滔不绝地在讲话,可是空洞,无趣,乏味,比最寡淡的肉干还要失色。男人姓吴,名辽——据说是寄寓目光长远,宽阔——大概是未加想到前面的姓字吧……
老李坐在高脚凳上,很耐性地记着这段时间调洒的心得,抱着精益求精的态度;可能这也是他能获得原镇厅青睐的原因。他并不关注这个最近来得频繁了些的年轻人,只是不时看一眼秦,找点事给他做。
“老板!有酒没有!”
“哈哈哈,人家这是酒屋!怎么会没酒。老板!三杯轰炸机!”
几位年轻男女推开门走了进来,扯着嗓子,声音很快活。
秦眼睛亮了起来。他的枯索无味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老李将笔记本收起来,开始调酒。他认为秦松动一下挺好,毕竟听了吴辽刚才的连篇累牍,他也有些不是滋味。
吴辽不喜欢热闹,他喝净酒,走了。新来的年轻人们坐到秦身旁,很热切地与他打招呼。秦也感动地同他们一一握手;他最喜欢的是左边的男人,叫作飨的,穿着一身休闲服,眉目间特别活泛,嘴角的笑意差不多是过分的,极热情,极让人舒服,很难令人不动心;隔着飨而坐的是璧,看着要比另外两人更严肃,实则是一种万事不入心的表现,为他是称作“处世的哲学”的;右边叫玉的女人也很博得秦的心,可是他有些不好意思,而不愿明白表示。总之,他们四人是一下子便意气相投的了。
“来比赛吧?看谁先喝掉——”见酒上来,玉提议道。而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将嘴靠近了吸管。
“耍赖!”飨大吃一惊,赶忙低下头,想要追赶。而璧没说什么,只是将吸管咬入嘴里,疯狂地吸着……
“我赢啦!”抢先一步的玉不出意外地夺魁,抬起头欢呼着。飨和璧苦着脸正咽下最后一口。
看着他们嬉笑,秦有些意动;仿佛感应到了他的心思,玉泛红的脸凑过来,嘻嘻哈哈地建议:
“怎么样?也来一杯罢?只要十五秒内喝完就算你赢,刚才我可是只喝了八九秒哦。够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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