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蕾莎局促不安地站在办公室里,她身后跟着七个灰头土脸的村民。

这就是她从村里带回来的人。不知为何,他们离卡蕾莎的距离特别远。

将近一百口人,死得剩七个。

十不存一。

见到弗雷回来,他们全都跪了下来。

并非出于尊重。而是因为恐惧,膝盖一软。

“干得好。”弗雷说,“按照约定,你该得一碗糖水。跟着泽琳去领赏吧。”

“糖水……糖水不用给我了。”卡蕾莎结结巴巴地说,“我吃地粮也就够了。大家走了很远,把糖水给他们喝吧。”

“如你所愿。”泽琳走到七人面前,说道:“跟我来。”

等众人跟着泽琳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弗雷和卡蕾莎两人。

“那、那我也先告——”

“慢着。”弗雷坐回办公桌后,开口道,“你怎么手臂上缠着绷带,是前两天受伤了吗?”

卡蕾莎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表情变得很奇怪。

像是想哭,又像是在和五官角力,想把表情掰回去。

“不——啊,对、对的!”

弗雷看出些端倪,继续问道:“那可不得了。这个条件下,要是不好好处理伤口,哪怕只是浅浅一划,也会把整条胳膊丢掉。”

他从桌上拿起厚苔藓,走向卡蕾莎。

“用这个苔藓处理一下伤口吧,总比没有强。”

每向前走一步,卡蕾莎就向后退一步。

“为什么要逃?”

“我、我……”

弗雷看准她犹豫的时机,一个箭步抢到她身边。正想擒她的手,却被卡蕾莎另一只手挥开。

“别碰我!!!”

她歇斯底里地咆哮道,震得连窗户都响了两下。

两人对峙着站了一会儿,卡蕾莎才气喘吁吁地低下头,几乎要哭出来:“对、对不起……”

“这就是那个人被烧成灰的原因,对吧?”弗雷将自己最开始的猜测托出。

卡蕾莎喉咙上的皮肤收紧,吞咽的动作变得清晰可见。

“我要是向您坦白了,您一定会赶我走的……!”

“你还没坦白呢,怎么就帮我做决定了。”

弗雷尽可能地把语气放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说和不说,取决于你。”

“……”卡蕾莎抱着手臂站了一会儿,将嘴唇咬得发白。

她忽然弯下腰,把半湿半干的破地毯从地上扯起,挂在门框上。彻底遮挡住可能从外进到内部的视线。

接着,她深吸一口气,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服。

弗雷内心一颤:色诱!?

她的手越动越快,急于摆脱衣物的束缚。

除掉外衣后,弗雷注意到她几乎全身都缠着绷带。

就好像重度烧伤的病人,失去了大部分的皮肤,为了防止组织液全面渗出才做的防护手段。

“我……我要向您……坦白了。”卡蕾莎一手勾着绷带的绑结,一面颤抖着说道。

当那些破破烂烂的布料全部落地时,卡蕾莎脏兮兮的躯干显露出来。

“!!”

弗雷倒抽一口冷气。

四道漆黑如炭的淤痕横跨她的躯干。以不可见之犁,在肉体上耕下了无法磨灭的残迹。

除了皮下大出血,弗雷想不出可能造成这种惊悚之景的其他原因。

卡蕾莎无言地背转过去。

那些淤痕在她的背部集结,更是惨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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