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文玉神色有些困倦,半躺在美人榻上,旁边矮几上放着一盅清酒和一小堆红彤彤的山楂。
他刚刚从果奁中拾起一颗山楂,正打算扔进嘴里。
忽侍卫掀帘而入低声禀奏道:
“管事,上次销售蕴灵丹的小子又出现了!”
“又来了?”
费文玉微微皱眉,手悬在了半空,随后将山楂扔了回去,沉声道,
“可有查过?”
“查了!上次戴着鸟嘴面具一身棕色皮袄,这次换了一身青衫缎褂,戴着一个恶鬼面具,但是身材语调都是上次一样。”
侍卫小心翼翼,说的很仔细。
“废物!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
费文玉坐起身来,有些恼怒之色,横眉喝道,
“你既然来报我,还说些这等废话作甚?我是问你此人之前来过没有?”
侍卫一惊,小声说道:“这、这个小人…还不太清楚,之前来过鬼市的人没有一万也有数千,但小人看着此人确实有些像之前风青镇丁家派过来那小子!”
“丁天石?”
费文玉瞳仁微缩,目光沉沉,断然道,
“不可能!他丁天石和我一样,都不过是个小宗弟子,纵使他入了仙宗有些门道,可以搞到丹药,但蕴灵丹这类丹药不是他这个级别能接触到的东西!”
听了这般断语,侍卫哪敢说话,低头唯唯诺诺。
“罢了,他今晚带了些什么丹药?”费文玉挥手道。
“小人派人听了,十枚…蕴灵丹…”侍卫越说越小声。
“什么?十枚?蕴灵丹?”
费文玉一脸震惊之色,张着口一时合不拢,越问越大声,
“你可有听错?”
“管事,不会,我遣人听了之后又自己去听了,不光是有十枚…蕴灵丹,还有两枚…启灵丹。”侍卫埋着头,怯懦懦道。
“什么?”
“启灵丹?”
费文玉简直以为自己耳朵背,听错了,霍然站起走近两步,一脸不可思议,死死盯着那侍卫,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真是启灵丹?你可瞧好了?”
“小人跟随多年,怎敢诓骗管事?千真万确!”
侍卫也不知道什么是启灵丹,但听这口气只怕是要出大事了,连忙表了忠心,阐述关系。
费文玉呆呆站立,脸上阴晴不定,片刻间两鬓竟然流出冷汗来,心里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难道我费家是惹了哪家仙修,故意派个小修上门找茬,好找个借口,去寻楼孚山的晦气?”
“难道是雾隐陈家的人?他家自与金光林家争斗着渐水的地盘,又与我家何干?”
“老祖为了避祸已经闭了山门,大宗小宗都收回山上,只是割舍不下这个鬼市,命我驻守于此,难道他陈家已有吞并我家之意?”
费文玉越想越是后怕,只想立刻取来飞梭,回山一趟,但方才转身,脑中又闪出另一番思量。
“不对,我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回去禀告,万一老祖亲自下来,那人拍拍屁股走了,那我不是吃不了兜着走,莫不如先好生将人留下,先摸摸底,再去汇报也不迟。”
“是了,先将他手上丹药收了,这等丹药拿去南边或者过了淮水,价格至少能翻上一倍,鬼市里那些散修虽然都不识货,但万一有个不长眼的收了,那可就亏大了!”
费文玉寻思至此,愈发觉得细思恐极,当下挥手低声,道:“过来!”
侍卫慌不迭躬身小碎步上前。
费文玉拿出一枚玉印,低声耳语道:
“拿我鉴印,去库房,取…三百枚灵石来!不对!取四百枚!”
侍卫听得心慌,咽了口唾沫,点点头,方才转身,又被费文玉一把揪住,只听见他恶狠狠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记住!此事万不可说,否则你先去寻好自家坟墓!”
许伯阳有些气馁,又有些烦躁,今晚前前后后逛了一圈,蕴灵丹一枚都没卖出去,至于启灵丹,人家压根不认识。
“真是前车之鉴,下次一定要问问这些丹药的种类和功效,否则真是瞎忙活一场,顺带也把自己需要服下的丹药问了,如此才能长久。”
许伯阳一边走着,一边暗自心忖。
“这位道友,请留步。”
一个略微清淡而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许伯阳瞬间感到如芒在背,旋即转身,目光扫过。
“费文玉?”
许伯阳有些错愕。
只见费文玉一只手负着,一只手持折扇,笑盈盈站在鬼市人来人往的道上。
又来找茬?
这是许伯阳的第一反应。
当下问道:“费管事,又有何事?”
费文玉心头一凛,他眼力不低,一眼就认出许伯阳来。
当然,这并不是他神通广大。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许伯阳又带了那个獠牙恶鬼面具。
其实费文玉年纪并不大,只有二十三岁,不过已经凝元期八层,灵识不低,距上次不过才过去了半年,断不会忘记。
“原来是上次那个小子,是了,那生骨丹也是他在倒卖,但我记得上次来只是一个凡人。”
“难道他真是风青镇丁家的人?可为何几个月不见,怎地又踏上修行了?”
费文玉眼珠子一转,微笑道:“原来是这位公子,多有叨扰,我听闻公子今晚在售丹药,正好这种丹药家中有所需求,不知公子可否愿借一步说话?”
费家还需要丹药?
听了这话,许伯阳有些难以相信,费家鬼市经营多年,丹药灵石只怕早已堆积如山,居然也有需要购买丹药的时候。
想来只怕是这两种丹药稀缺吧!对了!这费文玉也是费家之人,不正好可以问问建商行的事情?
许伯阳微微沉吟,随即打好主意,点头伸手道:“无妨,还请费管事带路。”
“请!”
费文玉礼数做的周到,当即在前方带路,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鬼市那些帐篷,来到不远处一处民宅当中。
外部瞧着毫不起眼,内屋却富丽堂皇。
许伯阳坐定之后,随即有人端来清茶、水果,只听费文玉笑道:
“不知公子从何处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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